她这六年的时光由她们的好意所充实,如果要回报,她好像只能献上自己。
因为她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为什么要这样?”梅提欧按住早幸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
因为她是个没有名字、没有自我的怪物,海菈的话切中了要害,她只能在他人的目光里拾取自己倒影的碎片。
“因为我不比亨利埃塔来得珍贵,甚至不比那个人渣更有价值。”早幸喃喃,“这只是计算后的结论罢了。当我死了比活着更有意义时,死亡其实不足为惧。”
“早幸!”
梅提欧抓住了她的肩膀,那里似乎很疼。但早幸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陷入了属于自己的遐思。
“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的……求你了,不要这样。”银白的额发遮去梅提欧的双眼,他垂着头,声音如冰块碰撞,有止不住的颤抖,“在我把你从湖中捞起后,我好像就没有了选择,我会一直把你的生命排在其他东西之前,所以求你了,不要说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你后悔了吗?”早幸静静地问,思绪还未从她曾长眠的湖底走出,“若是当初你没有救我……”
“绝不后悔。”梅提欧抬起头来,翡翠色的双眼被霜寒冻结,“不论何时都不会。”
“……”早幸移开了视线,那里面的情绪不是她可以触碰的。
不知何时梅提欧成了单膝向她跪下的姿势,就这样把她按在了椅子上,早幸试着把他扶起来,她如何能受王子如此大礼:“你快起来……等亨利埃塔恢复后,听了详情你再给我定罪吧。只有一件事我能保证,人不是我杀的,他的死并非我本意。”
“那是那个会变形术的乐师杀的吗?”
“不是!不许对他动手!”
梅提欧看了早幸一眼,起身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你将他看得很重。我们都像小丑一样被你玩弄了吧?那个人是谁?”
“是……”早幸失语,“是格鲁克。”
再瞒下去好像也没了意义。梅提欧在息风山脉选择包容她的谎言,这次又再度选择了隐瞒她的罪行。
她若还要对他坚守秘密,也太不信任人了。
但她还是没完全说实话。
“那个独自去降灵节的孩子……”梅提欧皱眉,“他那时就是成年人了吗?只是伪装成了孩子?”
“不,他现在也才……十来岁吧,成年人的外表才是伪装。”
格鲁克的年龄可太难定义了,按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时间来算的话,他才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