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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必如此看我。”甄士隐说着无奈笑笑,若可以,谁愿背井离乡。
“去岁仲夏我抱着英莲去街前儿玩,遇到一僧一道之事,夫人可还记得?”
封氏略一回想,点点头,“自然记得,那人说什么佳节元宵后,咱们英莲不就是元宵节被拐子……”
一提起此事,封氏止不住的后怕,泪珠似雨般连连不断。
这近一年来她们散去无数家财却未有女儿半点消息,青丝转白发,夜夜空垂泪。
“英莲已经归家,这是喜事,莫要哭坏了眼,以后还怎给英莲做衣裳。”
甄士隐这话成功让封氏止住眼泪,一会儿言要给林大人立长生牌,一会儿又道扯了布给英莲裁衣裳。
好半晌,封氏情绪缓和下来,“老爷是因那词?”
“那最后一句便是烟消火灭时。当日我心有疑虑以至不曾试问,后悔多日并不觉有他,放任不管……今儿英莲归来,且有林大人派人传话言住在庙边多有不便。”
若英莲未寻回,若林大人未提醒,他家会如何?
无尽大火扑面而来,热浪烫的甄士隐想退却无路可退。
见着刚还侃侃而谈的老爷目呆眼直,额头冒汗,封氏扑上前,摇晃道:“老爷,你怎么了老爷?快些来人。”
封氏这一喊,呼如霹雳又似山崩地陷,甄士隐大叫一声,定睛再看,哪里还有刚刚的火海。
门外家下人并英莲与冯清一并涌来。
抱着英莲坐到上首,早犹疑过一次的甄士隐此时格外果决,“今儿就收拾东西,咱们奔冯老爷那处去。”
搬家?!
知道自己最迟不过年根便要离去的冯清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喜悦,蹙眉问道:“甄伯父为何要举家搬迁?”
英莲紧紧搂住自家爹爹脖子,同样仰头等着回答。
见所有人目光看来,甄士隐暗笑自己也是急糊涂了,无缘无故竟张嘴便言走。
且不说家里产业要处理,便是冯家那里也要再去信才是。
“咱们两家做了许多年的邻居,如今你们两个一同归来,咱们继续一处做邻居,你们一处识字可好不好?”
英莲脆生生应一个好,扭头就去拉冯清的手,“清哥哥,咱们又能一起啦。”
冯清心知此事不是甄伯伯说出来的这般简单,又知这些不是他能知道的。
冯清回握住英莲的手,郑重道:“嗯,咱们永远在一处。”
从甄士隐怀中滑下的英莲也跟着应一声永远,拉着人便往外跑,“清哥哥咱们继续踢毽子去吧。”
孩童笑声抚去甄士隐心头那一丝担忧,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行宫
收到甄家要举家搬迁消息的胤禛当夜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不变容貌的僧道对甄士隐念了几句言词,转瞬满街花灯,眉心一点朱砂痣的英莲被人抱走。独女丢失,甄士隐夫妻失魂落魄遍寻不到。
眨眼又一个月圆之夜,整个甄家置身于火海之中,披头散发的甄士隐拎着木桶于大火中穿梭,那点水不过杯水车薪。
整条街烧的如火焰山一般,无人肯上前一步,求助无门的甄士隐衣服被烧,头发被燎,依旧一趟趟提水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