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弟三人坐在屋檐底下,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欣赏着隐没下去的落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灵运知道大师姐要走,不过让他比较意外的是,三师弟也打算一并离开。
这样,山上就剩他和师父了。
这一切并非是毫无预兆的。
早在八年前的午后,李灵运就知道,三师弟一直对山下的世界存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
只是,光靠荡寇剑法的第三层,可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
他不欲干预旁人的选择。
但张无殇毕竟喊他这么多年师兄。
于情于理,李灵运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他知道张无殇的学剑天赋还在自己之上,唯独在感悟上少了几分灵性,只需旁人点拨就能通透。
所以,他提起木剑,走到发呆的张无殇面前。
“师弟。”
张无殇转过头,看到李灵运这气势凛然的模样,心底发毛。
“怎么了,二师兄?要比剑的话,我也打不过你。”
李灵运摇了摇头,木剑竖起:“师父说过,荡寇剑法中三层,每一层都需有感悟方可突破。”
“我不知道山下的世界对你是福是祸,但师兄弟一场,今日我将我的剑道供你参考,也算是师兄我在临别之际的一点心意。”
听到这话,张无殇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复杂。
他承认。
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位二师兄的情感比较复杂。
一方面,师兄弟二人相伴的时间最长,他们算是彼此最熟悉的同龄人。
张无殇打从练剑之初,得了师尊的称赞,就一直把二师兄当成了自己要赶超的对象。
只可惜。
时过境迁,二人曾短暂同处于第三层,但终是李灵运先一步捅破了那层纸。
反倒是张无殇的感悟迟迟未到。
另一方面,则是少年人的占有欲与危机感。
他承认自己对大师姐有了爱慕之心,即便二师兄平日性子淡泊,喜怒不形于色,但张无殇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潜在情敌。
这种既亲近又警戒的感觉,贯穿了张无殇在这山上的十年。
时至今日,当听到二师兄毫不吝啬的传授剑法时,他仿佛才隐约明白了这位二师兄的心迹。
或许,他这人本来就像这木剑一样。
因为根长在了山上,所以从来不去肖想山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