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知道孤儿寡母在这乱世中根本活不下去。
她也不想在哪一天,突然得到自家男人的死讯,然后承受那样的痛苦。
一个月后。
胡氏手里的二十斤麦糠也吃完了。
她瘦到已经脱相的脸上,久违露出了笑容,然后撕下麻布,用血开始了书写。
可是她又不认字,即便知道“望阳山”,也写不来。
最终,女人用泛红的血指勾勒出了一座波浪似的山,还有一个太阳。
胡氏还想再画更多,她想要让孩子记得他爹,他爹身在镇南军,倘若老天庇佑二人都活下来,他日相认也能有一个凭证。
只是,这次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无从下手了。
大量鲜血的流失,再加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胡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将麻布叠好塞到李灵运的襁褓里,用她仅有的一只干净的手,最后一次替李灵运拭去脸上的污渍。
形如枯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白的笑容。
“娘的四狗这么俊朗,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谁家姑娘。只可惜……娘是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她原本放在李灵运脸颊上的手,永远地垂了下去。
李灵运仿佛察觉到娘的离开,哇哇大哭了起来。
恰此时,棚户外。
一个年过花甲,白胡子的背剑老者经过。
他听到哭声走了进来,看到一动不动趴着的女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者听着婴儿的啼哭,轻轻将其抱起,再看向胡氏冰冷的尸体,幽幽叹息。
“造孽啊……”
“也罢,今日老夫经过,与你也算是有缘。”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通的徒弟了。”
……
一晃眼,六年过去。
李灵运有了自己的名字,就叫李灵运。
他的师父李通,世人尊号“剑池之主”,平日隐居之地就叫“剑池”。
李灵运是李通的二徒弟,剑池的二弟子。
目前,剑池除了李通之外,总共有三位弟子。
李通给他们都赐了名字。
大师姐“灵珊”,本名杨清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