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听着宇文宪的话,忽苦笑了起来。
「非也。」
「不是明年秋后,是今年秋后就会动手,现在他们的大军大概就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宇文宪一愣,「敌人已经连着打了很久,内部疲,安有余力再攻?」
「机密在他们之手,各地粮草清清楚楚,这是其一,急送太子回朝,这是其二,刘桃子欲问鼎天下,而自古以来,大一统者当以速战,若吾等站稳巴蜀,只需两位悍将,领五六方精锐,便守得坚关,敌人非数倍难以进,这是其三!当下各地尚不遵号令,将军们彼此分离,互不能来援,土气低落,军械粮草运输断绝,贼寇四起,正是大周最虚弱之时,这是其四!」
「那刘桃子本身便是能征之将,如何能错过这般时机?便是耗尽国力,也非得是以快来攻,绝不会迟疑!」
宇文宪脸色大变,「何不早言?!」
「说了又能如何呢?」
「大王怀疑我贪图从龙之功!我若是早早说贼人猛攻,大王不会相信,只觉得这是我找出理由,来劝说大王行非人臣之事,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挨了军杖?」
宇文宪坐不住了,迅速站起身来,「我这就召集诸将。。:
「无用之举!」
高颍一同起身,打断了宇文宪。
他肃穆的说道:「大王!抵御敌人的关键在于内部的和谐,当今连一城尚且不和,众人各怀鬼胎,又怎么能要求天下各地齐心协力,来对抗外贼呢?!」
「大王莫不是觉得,有外敌前来,众人就能放下成见,一同对外?」
「大王或许是这么想的,但是对小人来说,外敌也不过是增加自己权势的机会与筹码而已!」
「他们哪里会在意天下的得失!只想着一户之利!」
高颍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大声说道:「大王,当下要成就大事,唯有三个办法!」
宇文宪也是上头了,脸色通红,神色激动。
「你说!」
「唯杀!抚!摄而已!」
「杀,是杀那些妄怀从龙之功,欲坏国家大事者!如随行前来的那些官员,
如杨素这个狗东西,殿下到来之后,为何先为杨素谋官?这必定是杨素在其面前颠倒是非!」
「这些奸贼,若不能杀尽,则不能抵外强!」
「抚!是要安抚那些中立之臣,宗室,如尉迟迥,他在巴蜀有大名望,且此人一心为国,为了天下大事能暂时抛弃个人的荣辱!如杨坚,此人坚韧不拔,大王过去怀疑他有异心,可此人与刘桃子有着杀父之仇,他为人有谋略,能知人善用,况且还是外戚,若是能拉拢过来,能成为暂时抵挡强敌的援手!」
「摄!乃是立太子为帝,而以大王摄朝政!」
「太子年幼无知,大王怀仁义之心,不愿争夺,可也不能让那些奸贼们蛊惑太子,使其破坏大事,故而,请大王即刻让太子登基上位,而后以大家宰行君王之实,将太子藏于深宫,安排亲信,不许与外接触,再挟天子以令各地不臣,使其一心对外,抵御强敌!」
「到时候,大王提拔贤能,坐镇各地,安抚民生,屯田养桑,招募兵甲,加固城池,外和陈国,以待天下有变!」
「大王正值壮年,大有可为!若往后上天垂青,能使社稷幽而复明!则大王还政与天子,隐居一方,臣愿跟随!」
宇文宪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了高。
「要让我做宇文护吗?」
「若当初无宇文护,大周还能传到今日吗?为了社稷和大业,做宇文护又何妨?!」
「太子回来之后便开口请辞,这件事其实也好,若是拖延到日后再爆发,尤其是交战时爆发,大周定亡!这种事,越快解决越是稳妥!」
「请大王勿要再迟疑!」
宇文宪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好。」
「继父兄之志,安定天下,身死且无有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