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落,萧若云扔掉手中那柄断剑,携着女儿,带着三个弟子,朝着南边走去,时不时回头眺望一下那片树林几眼,只见树木随风涌动,像极了依依不舍的情意。
五人出得林子,走在一条已来来回回走了成百上千次的山路上,不小心将裹藏在心头的苦味冲淡,只因见到了前边不远处有家‘成记小酒馆’,发觉肚子饿了。
以前他们只要打这里经过,张天昊都会让他们停下来,坐到茶棚下喝杯茶,吃碗面。有时一个兴致来潮,顺手就要上一两壶酒,点上两三个硬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喝上一杯。
五人的肚子空荡荡地咕咚个不停,路过饭馆门前的茶棚,萧若云见四个孩子的脚步显得有些懒散,不想往前赶了,便围着一张松木桌子坐了下来。
很是不巧,刚才在林子中要跟张天昊比武的那个破衫少年也在,正坐靠在南边的一张桌子旁,乐气腾腾地吃喝着,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人坐了下来。
五人朝破衫少年那儿望了一眼,只见桌上摆满了酒菜,一大壶酒、一大只鸡、一大只猪蹄、一大碗米饭、一碟牛肉、一盘南瓜,破衫少年自娱自乐地喝着,吃着,津津有味,想必他是真的饿了!
张燕燕看了破衫少年一眼,很是不爽,心里嘀咕道:“这么多好东西,你吃的下吗!撑死你。一顿饭吃的这么好,也不知道去买件好衣裳换上,穿的这么破烂,还臭气喧天,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好讨人厌。”
破衫少年只顾吃喝,哪听得到张燕儿的嘀咕声,三两下就将那只大猪蹄消灭了,再来个两三下,那只鸡跟那壶酒也被消灭了。少年顺手扔掉最后一根鸡骨头,将满是油渍的手掌在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顺手拿起筷子,吃起饭来,看得廖新民三兄弟不得不为自己端庄的外表跟干净的手掌喝声彩。
店家为萧若云五人的到来充满喜气,欢欢喜喜地提着一大壶茶走了来,熟练地摆好茶碗,顺手给萧若云倒上一碗茶,对着萧若云微笑道:“夫人,你们要来些什么吃的?”
萧若云刚摆上友好的笑容,正想说话,话儿却被女儿接了去。
“两只鸡,一大盘牛肉,一壶酒,五碗阳春面。”燕儿脸带微笑,说的极为大声,生怕一旁的破衫少年听不见。只因她见破衫少年吃的那么好,自己比他穿的好,长的更好,在那小子面前,可不能落了下风。
“稍等片刻。”店家听过,将茶壶放在桌子中央,很是欢喜地走了开去。
破衫少年听着张燕儿的声儿娇嫩清甜,犹如莺歌燕语一般好受,心头两个欢愉,转过头来,朝张燕儿这边瞧了瞧,等眼睛得到了满足后,送上半个微笑,回过头,接着吃他的。心里想着,虽说秀色可餐,还是米饭实在些。
张燕儿在破衫少年送上微笑的那一刹那,这才发现破衫少年长的其实并不难看,是她女儿家喜欢的类型。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鼻梁又直又高,嘴唇厚薄适宜、大小合度,眉毛长而清秀,两个眼睛就像两个大灯笼,不仅有神,还散发着缕缕清辉。要不是在林子里逼着她爹爹跟他比剑,让爹爹进退无度,丢了不少自尊心,或许真能得到她的一份好心情,最少会逼着他去洗个澡,买件漂亮的衣服换上,免得让人看着难受,闻着生厌。
就在张燕儿迷糊之际,店家端来了两只鸡、一大盘牛肉、一壶酒、五个酒盏,满满一托盘。
一等店家将酒肉上到桌面上,
萧若云将酒壶递给廖新民,给女儿斟满茶水,连忙吃喝了起来。
五人一个‘手忙嘴忙’,两个‘快意恩仇’,三个‘对酒当歌’,两只鸡留下一堆骨头,盘子空了,酒壶也被风吹到了一边。
店家站在店门口,见着萧若云五人闲着无事,除了拿茶壶出气,就是盯着空盘子看个不停,很是识趣地端来五大碗热乎的面条。
面条上桌,刚等店家转过身去,还未迈开步子,廖新民就拿起了筷子,将面条裹到了嘴里,遗忘了‘斯文’二字。古话说的真没错,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燕儿见师兄们吃的欢愉,也不好太过娇气,勉勉强强地拿起筷子,搅动起面条来,很是优雅地往小嘴里送,细嚼慢咽,好生有教养。
“店家,结账。”破衫少年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嗝,对着旁边的屋子喊话道。
店家听过声音,裹上微笑,快步走了来,对着少年欢言道:“白公子,你吃好了!”
破衫少年将最后一点茶水喝完,友好道:“吃好了,多少钱?”
店家抖动了一下右手五个手指,左手扳着指头数了数,笑答道:“加上昨天一顿,一个宿头,约一两银子。”
少年听过,一惊,脸上现出难堪之色,好像银子用的多了些。
店家一看,以为他要来个白吃、白喝、白住,笑容略减了几分,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少年是口袋里银子不够,还是嫌他收费贵了些。
店家正要说话,只见破衫少年用他那只脏兮兮的右手揣入脏兮兮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两脏兮兮的银子,往脏兮兮的桌面上一放,吓得张燕儿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敢直视,嫌脏了自家的眼球。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店家深感悔疚,连忙打着微笑道:“白公子,要不再来杯好茶?我请你。”
破衫少年站起身,顺手拿好桃木剑,对着店家温温一笑,道:“不了,水喝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尿多。我还要找人比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