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这里有。”我伸手到柜子里掏巧克力, “你这次该不是偷跑出来的吧?我可真怕你哥飞车到我这里要人。”
“这次是司机送我来的,我也和管家说了,大哥二哥也都知道。”他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会再偷跑了。”
我递给他一颗费列罗,“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栩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明天是圣诞节,你有安排吗?”
怎么又提圣诞节?
我挺没好气地,“没有,明天要看店。”
林栩大为失望,“明天过节呢,你还要看店吗?”
“要,我得生活。”眼下的我生活颇为窘迫,因为与家人闹僵从上周末开始就搬到店里住。十二月份已经很寒冷了,我在最里面的书架后腾出一点空间支了个简单的小床,到晚上就靠两根热得快和三只暧袋熬着。老郝来找过了几次,每次都被我坚决不向他媳妇低头的气魄给震得铩羽而归。老郝最后是气急败坏地冲我吼,说母女俩一个脾气的,哪怕闷在被子里哭都不愿意向对方先低头。我笑得很难看,因为我每晚真的都闷在被子里哭。
林栩自然是看不出我心里的苦闷与纠结,他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明天没人陪他过圣诞节。两个哥哥只能在晚上抽时间陪他,白天都各有工作。他自己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一想就想到我。这小子的目的性很强,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我如此坚决地为人民币服务,他便用商量地口吻问道,“那,我明天可以来陪你一起看店吗?”
我耐着性子和他解释,“看店很单调的,你可以在家里玩游戏机啊看电视啊,或是布置布置什么的,完全没必要来陪我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浪费时间,”他笑得很欢快,“看店挺有意思的,比一个人在家里有意思。”
我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瞬间就对这个孤家寡人有了同情,再想想自己也是众叛亲离,两个人在某个方面还挺像的。于是乎心便一软,“好吧,你要是愿意来就来,反正这里多的是椅子。”
林栩得到满意的答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也是托他的福,一整个下午店里客似云来,冲淡了我的惨淡情绪。晚上结账的时候我看着一抽屉的零票顿感安慰,抄起搪瓷盆出门打了一份糖酒荷包蛋线面。端着线面回到店里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嘀嘀地震动起来。
有五六个未接来电,挺陌生的号码。
我一边挑着面条往嘴里送一边回拔,漫长的等待音后是一阵地忙音。我不再打了,如果对方真有急事还会再拔回来。喝完最后一口汤时,手机哗哗响起来。我接了起来,对方的情绪比较焦躁,但声音还算是克制,
“郝炯,你给我下来。”
我愣了一下,“林戬?”
“下来。”
他命令的口气更甚,我听着极为不爽。我又不是他的下属,没必要看他脸色听他语气过日子,于是也没什么好气地回过去,“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行了,天冷我不想出去。”而且,我压根儿也不想见他。
“郝炯,出来。”
我脾气也上来了,吼道,“不要。”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行,那我上去。”
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是要到我家去,当场就尖叫出声。可以这叫得太慢了,这家伙已经收线。我急吼吼地回拔过去,结果他一个接一个地按掉。我急得抓耳挠腮,只差没窜火得上房揭瓦了。就在我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那该死的电话回了过来。
“郝炯,我现在就在你家口,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要我敲门惊动你一家人?”
我被这个人的无情无耻兼无理取闹弄得身心俱疲,声音都颓败了,“我呢,是不会出来开门的。而且,我真不建议你敲门,因为我根本不在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旋即硬梆梆的声音砸了过来,“郝炯,你敢耍我。”
我长叹了一口气,“老兄,你根本没给我时间说话,现在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而且我刚才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你也没接,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份。”
“那你呢,之前我打那么多电话你不也没接。”
我一屁股坐下来,收拾起最后一点耐心和他解释,“那是我出去买晚饭,手机没带。后来我不是打了一通么,你应该有看到。”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以告。从我家到店里步行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开车的话更快,所以很快卷帘门便传来哗哗的摇动声。我把小门打开,看到林戬站在外面。他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退场,白色的正装西服妥贴服熨,英挺的像是在拍流行杂志硬照。我头一次发现男人穿白色的西装居然也这么喀啦脆,帅得掉渣。他的手抄在胸前,袖口边缘的扣子镶着细碎的钻石,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依然闪闪发光。
一阵冷风随着他的冷眼一起从小门灌了进来,我被吹得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这么晚了了,你你你有什么事?”
他往上走了一阶,和我不过一拳的距离,低下头,“郝炯,你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