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声音就像一股温泉,朝着周瑄的心口汩汩不断的涌来。
他喉咙发紧,那处便绷的更加胀疼。
手指抠着大腿,他庆幸是在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束烛火并不能照亮他赤红的双眸,他像是狼狈的野兽,在猎物面前发抖。
他想着,自己还是要克制一番,谢锳虽早已与谢宏阔和崔氏断绝了关系,但他们毕竟给了她生命,带她来到这世上,且不说曾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单是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一时半刻也难以接受。
当年他初去边境,与何琼之第一次杀人,半夜两人爬到屋顶,就着冷风喝了一夜酒,总觉得手上全是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剑捅进去,再□□时,对面那人直挺挺躺下,唯有溅出来的血喷在半空,寒光凛凛的剑刃,被染成猩红。
若不是何琼之替他挡了一刀,兴许怔愣的一瞬,他就成为另一个人刀下亡魂。
后来杀的多了,看惯生死,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个躺在血泊中,剩下的只有麻木冷漠,心内自然也不再波澜起伏。
谢锳不同,此时的她虽未表露出多大的伤心难过,但心里定然不会风平浪静。
尤其是崔氏莫名其妙扑出来挡的那一刀,简直令他匪夷所思。
在周瑄看来,未免多此一举。
崔氏做了几十年恶心冷淡的母亲,临死前偏要做出另一副多余的面孔,与其说是为了保护谢锳,倒不如说是为了恶心她,不叫她好过,不叫她心安。
周瑄这般想着,却不会跟谢锳坦白,他艰难的咳了声,沉下眸色。
“谢锳,朕觉得还能再。。。。”
“忍忍”二字没憋出来,谢锳攀着他手臂绕到前怀,朦胧的光线里,她的眼底泛着莹莹细碎,酡红的脸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周瑄微仰起头,那小手扯开他的带子,沿着衣襟慢慢伸了进去。
指腹像火,甫一触到结实的皮肤便要烧起来,周瑄整个人快要炸开,他支起手臂往后落在床栏,任由她琢磨着动作。
然就要濒临爆发的临界点,殿门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潮湿濡热的空气登时散开,谢锳倏地收回手,捂了捂脸,将自己衣裳整理好,复又小心翼翼给周瑄系好带子,拉高衣领。
她不去看他,趿鞋下床自衣桁上扯了件绣百蝶纹雪白披风,系好后转过身来。
周瑄颇为丧气,恨不能将门外之人千刀万剐,但他沉着脸,面上纹丝不动,慢条斯理掀开绸被,重新换了条干净的里裤。
“陛下,谢娘子,谢家四郎在殿外候着,道有事情与娘子商量。”
承禄躬身,余光扫到昏暗的殿内,再看周瑄欲求不满的愠怒样子,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拢着衣袖,往后退了一步。
谢锳启唇,惊道:“阿兄?”
她急急往殿门走去,越过周瑄,来到屏风前,承禄侧开身子,避让开。
“这么晚了,他进宫作甚。”
周瑄话语里的不悦简直快要盈溢而出,他三两步追上来,握住谢锳的肩膀,揉了揉。
“约莫是为了阿娘。。崔氏,还有谢宏阔。”
谢锳声音放低,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周瑄:“崔氏的丧礼我还是得过去。”
“嗯。”周瑄挑起眼尾,扫向门外,漆黑的院内,只有灯火幢幢,并不能看清是谁站在那儿。
“谢宏阔叛国,我无法与他割断血缘的联系,若有人借此攻讦,你也护不住我,所以我想若不然。。。”
“若不然什么?!”周瑄的语气一下变得冷鸷起来,幽眸凝积着审视,冷森森的望向谢锳,掌腹捏的骤然紧致,谢锳蹙眉,便听他似动了怒火。
“又离开朕吗?又要因为旁人的干系弃朕而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