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留给他一个人就好。
余生,他都会待在大洋彼岸那个陌生的国度。如果发病,会被送入早已联系好的疗养院。
他并不会孤独,因为每当瞭望浩瀚星海时,他都会想起,自己人生中,曾有过那么一颗最耀目的银光。
徐星辰坐在靠窗位置,看向机舱玻璃上自己的浅淡倒影。秾丽阳光让情绪疲倦,他闭上眼,逐渐入了梦。
梦里的实验室里,他于溶液中取出了那颗水晶,透明澄澈,仿如荧星。身后有响声,他转头,看见了一张脸,绚丽夺目,光芒万丈。
一瞬的记忆,足以照亮他一生的孤寂。
那对少年和少女,始终活在他记忆里,永远不会被摧毁。
苏春日站在候机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飞机快速冲离跑道,如雄鹰般飞向净蓝天空。
徐星辰最终还是搭乘飞机走了,而她,也会马上离开机场。
苏春日不再纠结后悔,也不再悲伤。他们的人生曾经交汇,最终分离,携带着各自的记忆走向不同道路。
她终于懂了,没有那双慌张焦灼的白球鞋,也不会有今天镇定从容的黑高跟。人生的每一段旅途中,如果有旅伴,她会格外珍惜,认真对待。如果没有,她则会更坚强自信地走下去。
苏春日戴上墨镜,转过身,朝着机场大门走去。从此,迈入阳光中,踏入光明里。
那天起,苏春日再没有做过机场的梦。
那个凄惶的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距离珠穆朗玛峰峰顶直线距离19公里的珠峰大本营上,搭建着帐篷旅馆。黑色牦牛毛编织的帐篷,厚实保暖,足以抵御外界接近零度的低温。
帐篷旅馆内,触目所及全是各种藏式彩绘,色彩浓郁,古朴华丽,狂野奔放。四周是大通铺,放置着彩绘棉被,供8人休息。中间炉子里火燃得正旺,虽然烧的是牛粪,却没有任何难闻气味。对比外面可以把人吹走的狂风冰寒,此处完全是天堂。
这是苏春日来到珠峰大本营的第二天,海拔5200米,氧气稀薄,苏春日出现了严重高反症状,头疼得跟有人伸手在里面抓挠似地,呼吸困难,心悸胸闷,完全靠着氧气瓶续命。
帐篷主人名叫扎西,见她实在难受,便为她煮上热腾腾的酥油茶。苏春日道谢后接过喝了口,奶香四溢,回味悠长,这才觉胃部好受些。
打开手机查看,却发现夏临安仍旧没有回复信息。
作精小程序又开始了。
在送走了徐星辰后,苏春日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夏临安。
电话里,夏临安倒没说什么,只是将他回来的航班信息截图发给她,还问了句:“来接我吗?”
这么大个人,还要接机?是怕迷路走到江里还是怕被人贩子绑去卖给老头?
虽然苏春日不太情愿,可感觉夏临安在电话那头嗓音有些紧绷,似乎在隐隐期待着什么,苏春日也只能答应了。
闻言,电话那头的夏临安明显声音变得愉悦起来,含义丰富地道:“
我周二晚上回来,要不,你周三请个假吧。”
苏春日脑子转了几圈,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夏临安是想着回来那晚就把她吃干抹净。这就算了,居然还妄想着让她隔天起不来床。
真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也不怕吹牛皮吹破。
虽然这么想着,可苏春日还是在剩下的日子里,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什么睡衣,香槟,香薰,怎么有情调怎么来,争取做个感天动地好女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忽然上头临时布置了紧急任务。几家电视台要联手拍摄一部关于祖国各处美景人文的记录片,分配到南城电视台的任务便是协助西城电视台,一同上珠峰大本营进行采访。
一来,南城电视台各位外景记者近期正在忙着制作那部南城物质文化遗产的专题片,压根抽不出人手。再者,珠峰大本营上条件艰苦,高原反应严重起来,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这次拍摄根本无人报名。
台里只能采取硬性指派,苏春日作为外景记者也在选择名单中。
和夏临安待一起久了,苏春日也自动习得了听墙角技能。那天在第一频道办公室外便听见张文雅在那逼逼叨叨,说这苦差事是绝对不会轮到她,毕竟人都有私心,台长肯定不舍得让她去。其余几个人也在那附和,还后悔她们没能早点对夏临安下手,让苏春日白白捡了便宜。
苏春日这墙角听得是咬牙切齿——这几个女人太不要脸了,好的不学,居然学她馋夏临安的身子。
苏春日一气之下,便主动报了名,决定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夏临安公私分明的高尚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