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抬头,勾起温柔笑意,眼底却不掩担忧。
平西郡王不会做有损陛下的事。只是这江山大权,怕是要旁落了。
啪。
朱漆的殿门大打开,夜风裹挟着料峭的春寒灌了进来。
夜幕中,摇晃的宫灯如鬼火,照亮了衣袂翻飞的清瘦身影。
景暇披着单薄的素袍,下身不着一物,赤着双脚摇摇欲坠地走了进来。
阿暇,秦珩忙奔过来,可要叫太医?
秦珩欲上前抱住她,却见干涸的血迹蹭花了她的脸。那被胡乱涂抹开的血痕顺着脖颈深入衣襟。
景暇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像是刚索了魂的姑获鸟,凄艳又可怖。
是景穆昀的血,我砸破了他的脑袋。
景暇顿了顿,又摊开了受伤的手心向秦珩晃了晃。
还有我的。想索他喉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
秦珩心疼地察看着景暇掌心的伤口,引着她往床边去。
阿暇,坐下吧,我给你包扎一下。
景暇松开了秦珩牵着她的手,嗓音有些喑哑。
先沐浴吧,身上弄脏了。
自景暇进门,秦珩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雄麝气息,对她在宣政殿的经历大概心头有了数。他知道不能挑明,再伤了她的心。
于是他没有多问,只是拿绢帕沾了水,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
一会儿我侍候陛下沐浴,这伤口万不能碰水。
景暇沉醉于眼前人一片温柔澄澈的眸光中,秦珩专注地盯着她脸颊处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擦去。秦珩看向她的眼神,像初霁的雪光。
阿珩。
景暇低声唤他。
我在。
秦珩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手上擦拭的动作仍不停。
为了这个位子,我可以牺牲一切。
这是在向他辩解,是在求得他的体谅。
我明白。所以阿暇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我解释。
景暇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
除了你。
秦珩有些惊讶,抬眼望着景暇的双眸。
景暇看向他的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重复给他听。
除了你,我不能牺牲你。
她今天面对景穆昀,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唯独他叫嚣着要亲自将秦珩千刀万剐时,她真的慌了,一想到有失去他的可能,她彻底疯了,恨不得立即将景穆昀就地正法。
只有那个茶盏,是意料之外。
因为秦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