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走出文华殿,有人低头叹息,有人苦着脸沉默不语。
特别是詹徽和练子宁,清流和詹党的领袖人物,此时心中惆怅万分,以前的肱骨之臣,如今却却有种被皇帝边缘化的感觉!
许多老臣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养了大半年的病,韩克忠这几个人从汉北回来后,病也好了,立马对几人委以重任。
今天这个小朝会,压根就不是讨论什么迁都,移民,皇帝就是为了捧这几个人的。
今日,朝堂上,突然冒出一股没有任何根基的激进派,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这也意味着,他们这些老臣该退居二线了!
“詹公!”
陈瑛走了过去,低声问道:“陛下这是……”
詹徽叹息道:“陛下是嫌我们这些老臣……老了啊!”
多年以来,两派一直争斗不下,詹徽网罗一大批官员,斗倒了他的老对手凌汉,而守旧派新的领袖练子宁,压根就不是对手。
可最近几年,随着詹徽年纪越来越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如往年了,再加上在朝中的稳定,渐渐的,他不再说话,而是选择保持了沉默。
皇帝要迁都,他沉默!
皇帝要疏通大运河,他沉默!
皇帝要移民,他还是沉默!
无论皇帝要做什么事,他是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逢议事,屁股挨到椅子,就是喝茶,什么时候结束,抬屁股走人。
这样的状态,皇帝早都看了出来,但却没有找詹徽谈一次,更没有所谓的去敲打他干活,就这样一直冷着,装一切都不知道。
而这一切的变化,从迁都开始……所谓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反对的声音。
迁都……恐怕只有皇帝自己想迁,整个朝廷,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想走的人!
而疏通大运河和移民,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迁都。
陈瑛疑惑问道:“詹公,下官实在不明白,既然知道陛下铁了心要迁都,任何人都拦不住,那我们为何不支持,反倒闭口不提,保持中立呢?”
詹徽无奈道:“我是身不由己啊!”
守旧派不想去北方,詹党的人也不想去啊,特别是淮西那帮人,他们在京城有房有地,有产业,还有海上的生意,家族在京城早已形成一种根深蒂固的势力,特别是和皇家有亲的那几家,他们是最不想走的人!
人可以走,土地,铺子,产业,可是带不走的啊!
但他们知道永兴皇帝是什么人,好的时候大家是一家人,不好的时候六亲不认,哪里敢反对迁都啊!
詹徽作为淮西老大哥,大伙平常敬重你,为你效命,关键时刻你要替大伙出头啊,不然大伙凭什么听你的!
对于什么家产,詹徽倒不是多在意,可他不在意,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啊,你清高那是你的事,大伙都是俗人,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你清高吧。
能不能成,起码有个态度!
如果詹徽支持朝廷迁都,那会立马失了人心,等待他的只有朝堂上的孤立和政敌的攻击!
如果他反对朝廷迁都,可结果可想而知,皇帝能把他贬入作苦工修长城,那都算发善心了!
现在致仕,回家养老,已经不可能了,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么多人跟着他,他不可能撂挑子不干了!
詹徽十分为难,他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出来这局该如何去破,只能取中,保持沉默,暂时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