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红布──说红布也不对,应该说是被血染红的白布。兰珀手臂上开了巴掌大的刀口,血还汩汩地流出。
「呜!好痛!兰主子,你会不会痛?」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吸着鼻涕擦着眼泪问。
听到这话,漠玥痕不给面子地翻个白眼,这是什么白痴问题?伤口这么大还问会不会痛!真是个白痴……
「心儿,妳不要在这里做蠢事,主子的小厮来了。」
漠玥痕腿一滑,差点跌倒,原来小丫头竟然把自己比作连这笨蛋都不如的人!
兰珀看到他来,倒是有些吃惊。
「你快去帮主子按着伤口,等大夫来。」
漠玥痕上前,看着巴掌大的伤口,挑挑眉,拿出袖中藏的药瓶,往伤口倒下去,然后把桌上干净的白布分成两段、撕成适合的大小,一段绑在伤口上,一段绑在伤口上略高处,不久流出的血量果然小了。
「这么简单的伤口还要找大夫!」无意间,漠玥痕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他受过的伤都不知道是这伤口的多少倍,他从来也都是自己疗伤,甚至还能单手处理比这大上两倍的伤口。
漠玥痕抬起头,看见小丫头吃惊的神情,瞬时洋洋得意起来,然而一转头看见兰珀深邃的眸子,心中这时才暗叫一声不好!
「你学过?」兰珀轻轻地动了手臂,撕裂的痛感传来,但明显血已经止住。
虽然制药以及坊间各种药性他都懂一些,但讲到处理伤口,其实他还不是很道地,但这捡来的少年倒是手法俐落。
「在、在外头打混,多、多少少都要学一点的……」漠玥痕牵强的解释。又不是要打打杀杀的,做乞丐的学这干嘛?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兰珀看着他轻轻地喔了一声,低头看着伤口。
「但你看起来很熟练。」
冷汗慢慢地流下,漠玥痕继续乱掰:「外头为了争钱是不顾情面的,看、看多了就会处理一、一些……」
漠玥痕不知道兰珀相信多少,只见他笑了一笑,漠玥痕才正想要找机会落跑时,兰珀又开口了。
「这也算是一种长处吧?」兰珀的眼睛明亮得让漠玥痕很难移开目光,「这几天就真得麻烦你每天跟着我了,这阵子这种麻烦不会断的。」他难得地皱起眉,似乎有点无奈。
「发生什么事了吗?」风月场所也需要砍砍杀杀?又或者……有人真敢闹到雪娥坊来?
兰珀沉吟的点头,淡淡地叹口气。
「是桃花宴。」
一听到这三个字,漠玥痕的笑容就微微地僵了住……
这世界上,只要是正常的人都想参加桃花宴,但请注意是「参加」,不是「参与」。
参加是穿得美美的赏玩世上美人,而参与却是费尽心血地挑选参加的名单,以及悲哀地承受名单之外的人暗杀不断。
连他漠玥痕这在塞外的人都听过桃花宴这词,就知道这宴是多么有名又恐怖。
兰珀看着桌上满满花册,漠玥痕就这样站在他后头,漠玥痕唇边的笑有点僵硬,因为他怀疑这男人会不会被这读不完、看不尽的花册给掩埋。
就像皇帝选秀女要先筛选一样,想要参加桃花宴也是。各地有兴趣的女子会送上附上画像的花册到雪娥坊来,由雪娥坊的人来择出几位极品美人参加桃花宴。
而这桃花宴说穿了就是场相亲宴,能来到雪娥坊乡亲的可不是平凡人,女人必得美丽娇艳,是各类风情中的极品;男人则非一品以上的官员或皇亲国戚不录,身家未及千万黄金者不取。总之这是场用财富势力堆积起来的相亲宴,所以别说杭州人,天下百姓为这活动而疯狂,在三年一度的桃花宴中想尽办法求得一席之地。
如今或许已经能这么说,参加桃花宴的目的,寻好伴侣是其次,但只要能参加便已是此生最大最高的荣幸。
所以,外界的疯狂,更逼得里头人忙碌得发疯。
「我不干了!这个女人像头猪一样!根本是浪费我的时间!」
这粗鲁大叫、不雅的词语,不作他人想,一听就知道是太叔望。
太叔望人长得斯文俊秀,但说起话来却相当犀利,很少顾及他人的面子。漠玥痕在心理默默地给予评价,太叔望是那种「非常」容易得罪人的那型──至少已经狠狠得罪过他了!
「望,怎么这样说话?你把卷宗搁置在一旁就好了。」
温吞的说话声是他目前的主子兰珀,跟太叔望是彻底相反的一类人。他温和而不轻易得罪人,在整个雪娥坊里,无论男女老少都对他有着超人气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