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快乐的胖子。
将吃,当成了一种生命欠缺的唯一慰藉。
经过了拍电报上写的小城“邦费拉达”,看见火车站边堆著煤山,相当闭塞的
一种冷静,罩著没有一切活动的城市。
民风保守又沉闷,是我的印象。夏依米每天就开车来这里找事,而事情不可能
太多的。这个城的经济,可能是守成多于开发,一看就猜到了。城内餐馆不多,表
示人们不大出来花钱。倒是药房,看见好几家。
穿过了城,我们弯进了一条柏油公路,小的,两旁全是大松林。车子开始爬山
,山下小城的灯火,暗暗淡淡。山区里,东一盏西一盏灯,距离得那么远,使人觉
著夜的寂寞和安详。可是毕竟是寂寞多了太多。
又开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一个小桥边,车子向左一转,柏油路面结束了,真正
的泥巴路加上大石头,颠醒了又不说话的巴洛玛。她坐起来,靠在我的身上,用手
摸索,摸她的毛线披肩。她用摸的。
“教堂到了。”巴洛玛说。“你看到?”“不,我知道。从小在这里度夏天,
我知道。”黑暗中,黄泥巴的老教堂没有一丝灯火,坟地就在教堂旁边,十字架成
排成排的竖著,不知名的大树哗哗的在风里乱摇。车灯照过的一幢又一幢老破房子
全很大,上面住人,下面住牛马,那股味道,并不讨厌,很农村味。
孩子和白痴,就站在路边一个交叉口等著。看见那两个长高了的身影,我的心
又痛起来。当年小的那个费南度,我们叫他“南”,总在沙漠里骑在我先生荷西的
肩上,那时他才二岁多。而今,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大眼少年在车灯下静静的站著
。也不迎上来。
“南━━。”我向他叫了起来,他抿抿嘴,不动。倒是那个微胖的哥哥叫西撒
的,喜出望外似的一脸傻笑冲向车子。
我要下车,夏依米也不停,说家还要得开山路上去。我说孩子呢?叫他们上车
,还有强尼。说时,那等的三个根本不走山路,斜斜的向树林里爬,抄近路跑了。
这是巴洛玛乡村的家,白白的竹篱笆后面,是一个大院子,三幢有著厚木窗的尖顶
小房子,建在院子的坡上。院内野花遍地。一盏小灯亮著,恰好射在一树结实累累
的苹果树上。
我下车,动了一下僵硬的脚,白痴不上来打招呼,抢著行李就走,也不敢看我
。夏依米下了车,将巴洛玛抱起来,用毯子盖好,送进了一幢小房子的客厅。
是夏天,可是山区凉,白痴拿个大锯子进来,又没锯什么,对著壁炉挥了挥,
这才出去抱了一堆柴进来。
“巴洛玛,我们煮好了一锅马铃薯给ECHO吃。”大的那个西撒奔到厨房去
。这家人,只叫爸爸,不叫妈妈的━━除非是在生气。孩子一向叫巴洛玛的名字,
叫得那么自然又亲爱。
两个孩子脸上都是泥巴,衣服也脏,倒是那个家,火炉一点上,四周的艺术风
味━━巴洛玛的风格,全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