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陈庭元听了并没有表态,而是突然决定要去小岗看看。于是公社书记张明楼、副书记马德全,只好陪同前往。
陈庭元没有直接进村,在村外便下了车。他沿着小岗生产队种了花生和山芋的庄稼地,一路查看过去。
在村西北的一处干渠旁,社员徐善珍正在锄花生,在滁县行署农业局干了多年局长的陈庭元,只稍微看看地里的庄稼和社员干活的架势,心里便清楚了。他笑着问徐善珍:“你们是几户一个作业组呀?” 。。
秘密会议(11)
徐善珍抿着嘴,不作答,一个劲地笑。
张明楼狠狠瞪了她一眼:“有脸笑呢,还不快把严宏昌叫过来!”
这时严宏昌刚从公社回到家,端起碗还没扒几口饭,就见一个社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通知他:“你赶快跑,公社和县里都来了人,怕是逮你来了!”
严宏昌抹了一把嘴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干嘛要跑?没做啥亏心事,只为小岗队不饿饭,犯啥法了?”
他放下碗,问:“他们在哪?”
来人说:“在村后生产队大场。”
严宏昌听罢,头也不回地向大场走去。
张明楼见严宏昌大步走了过来,指着他告诉陈庭元:“就是他专跟我捣蛋!”等严宏昌走近后,又没好气地向严宏昌介绍陈庭元:“这是县委陈书记。”
陈庭元打量着严宏昌问:“听说你把小岗的地分到户了?”
严宏昌也打量着眼前的陈庭元,见他个子不高,人也不胖,衣服穿得很随便,不像他想象中的县委书记,因为不清楚找他来的目的,所以暂没吭声。
“问你话呢,”张明楼倒是火了,“你知道你这样干是不允许的吗?”
严宏昌说:“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这样做?”
严宏昌本不想回答,因为他要这样干的原因,早就给这位公社书记说过了,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但他注意到县委陈书记并不像张书记那么凶,看上去还很客气,不像是来抓他的,于是就把说过许多遍的话,又说了一遍。他要告诉陈书记,这样做也是被逼出来的。
他说:“三十年了,我们小岗生产队年年吃救济,还年年外流;如今上面的政策变宽松了,我们就试着包干到户,只是想多打粮食,也减少国家的负担。”
他边说,边把陈庭元带到一块花生地去看。
陈庭元已经认真地查看过了,他问严宏昌:“花生是分到户才种的吗?看样子秋后收成不会赖。”
严宏昌说:“是的,单就花生这一项,只要不遭灾,一年的产量肯定抵过去五年的。”
严宏昌十分自信,他接着说道:“要是凤阳都这样干,我保证只要干上三五年,吃陈粮,烧陈草,个人富,集体富,国家还要盖粮库!”
说得陈庭元忍不住笑起来。
“万一干不好,地能收回来吗?”陈庭元忽然问。
严宏昌回答得毫不迟疑:“我能分,就能收回来。而且,也不存在干不好。”
陈庭元这时把张明楼叫到一边,说:“就叫他们干一年试试看吧!”话是小声讲的,还是被严宏昌听到了,由不得心里一阵惊喜。
但是张明楼却把声音一下提高了说:“陈书记,既然县里同意他们这样干,你要下个文给我。”
陈庭元说:“这我怎么可能下文?”
为什么不能下文,他没说。这也是无须说的。在中国,有些事情是能说又能做的,有些事却是既不能说也不能做的;有些事呢,又是可以做不可以说,而有些事则是可以说却绝对不可以做的。
张明楼盯着县委书记要下文,也是吃苦头吃怕了。社员怕饿,干部怕错。他解释道:“我看到的文件都是不允许这样干的;你同意干,不给我个字据,你今后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