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尚又说:“含真很讨厌仙人,为了风麒麟和狐十六闹翻了,所以我们就离开魔陀罗山,在妖界四处流窜,做盗贼,没钱了就去偷,有钱就去人界享受。其实那段日子挺快活的。”
他回头看含真,含真点点头表示赞同。
嗯,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看起来我是招坏人的体质,书店里收藏一堆生事的好战分子。
“后来听说风麒麟死了,狐十六为了给她造一个身体,在人界杀了一千个人做法。然后仙界抓住他,万雷轰心的刑罚差点把他的元神也毁了。含真就坐不住了。”
尚尚停下去没说,但我能明白。含真这个人,嘴巴上永远是不肯吃亏的,他一定是一边用各种狠毒的语言咒骂狐十六,一边在心里着急。
难怪后来他们要去仙界偷血琉璃,估计是含真借着提升妖力的幌子,想用血琉璃给狐十六造个新身体。
“我们去仙界偷血琉璃,不但没成功,还惊动了当日值班的雷系家族成员。我和含真各自受伤分开逃跑……我逃到了人界……嗯,后面的事情春春你都知道了。就是这样。”
尚尚难得说那么多话,故事说完,他懒洋洋地缩在沙发上,盘手盘脚,虽然没变成猫,但那模样也差不远了。
含真一口喝干咖啡牛奶,起身上楼,一面伸懒腰:“不说这些了!老子去补眠,吃饭的时候叫我!”
我学尚尚盘腿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含真的长辫子在楼梯上晃一下就消失。我觉得自己挺好心的,居然没有当面点穿他眼底浓厚的黑眼圈。
想必为了狐十六的事情,他也是辗转难眠,但就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怀里突然一重,尚尚又变成猫团在我身上,一面咕哝:“春春,今天太阳多好,陪我一起睡觉吧。”
我汗,太阳好,下面的话不应该是出去玩么?到他那里就成睡觉了。
我揪着他脖子上的皮,单手提着想扔出去,尚尚的爪子死死抓住我的袖子,一个劲叫唤:“好好不睡不睡!就躺一会!”
他乖乖地把脑袋靠在我胸前,作出纯良的样子,还真让人有点不忍心下手。
我突然想画画,不是用电脑,而是画在纸上。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无数感慨,当然我知道风麒麟和狐十六都不是好人,甚至为了私欲杀了无数人。
他们的爱情,在一千个人类的血泪下显得渺小无比。
然而,谁能说那不是爱呢?一个不离不弃,一个暗藏爱意,他们爱得沉默又执着,别人的眼光对他们来说P都不是。
嗯,一对视人命如草芥,却情深似海的坏蛋情侣——画成故事或许可以热卖。多么狗血的题材!
我真是个俗人。
上小阁楼,打开窗户,支好画架。我拿着铅笔开始发呆。
要画什么呢?脑海里突然出现壮阔瑰丽的魔陀罗山,手不由自主就勾勒出来——深沉的乌云,淡若琉璃的太阳若隐若现,巍峨的天柱。广袤的荒原,尸骨如山,麒麟美丽的皮毛随风舞动。
她如风一般傲慢无礼,冷艳寡言,转眸的一个瞬间,化成金发如丝的美人,目光冷冽。
狐十六站在她身后,白衣似雪,仰首望天,九根巨大的尾巴松软地垂下来……
不对,好像太冷淡了。
我擦,重新画。
风麒麟死去,一半是麒麟,一半成了旋转的风,旁边的狐十六默默抓住她的手,目光如水,神情哀切,依依不舍……
我正在努力狗血,楼下突然传来含真的暴吼声,正在打呼噜的尚尚惊得从我身上跳起来,落地就往外跑。
我赶紧屁颠颠地丢了炭笔跟上去,刚下到二楼,就被刺目的白光晃伤眼睛。我急忙捂住剧痛的眼睛,大叫起来:“这是在做什么?!含真!尚尚!”
没人回答我,只听见含真语无伦次的吼叫:“你疯了!一定是疯了!脑子进水了!”
我眯着眼睛,努力在白光中寻找他们的位置,隐约在前面看到几个黑影,依稀还在拉扯着,我急忙扶着墙半闭眼睛走过去。
对面传来尚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切:“你不要鲁莽!不要靠过去!”
跟着就是他和含真两人拉扯撕打的声音,没一会就开始乒乒乓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