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江氏含泪道:“她正是寒柳的女儿。”
闵承儒随即欣然笑道:“太好了,我早听说新任礼部侍郎秦大人是从山东济南来的,心想着说不定就是你爹,正准备过些日子登门拜访,也好让你江伯母跟你母亲叙叙旧,谢谢你母亲当年相助之恩……”
闵江氏愤愤的打断了闵承儒的话:“还叙什么旧,我只后悔没早些去寻我妹子,如今阴阳两隔,再也见不着了。”
闵承儒大惊,看着慕云:“你母亲……”
闵江氏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你自己看吧看了就明白了。”
闵承儒拿了信,在椅子上坐下。慕云的心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拧成了麻花,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闵承儒,不放过他面上细微的变化。闵承儒看的嘴角抽动,面色发青,双目喷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信看完,顿时拍案而起,迭声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无稽之谈,令人发指……”
闵江氏咄咄逼问道:“老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我妹子死的惨,死的冤,要不是慕云聪明、忍耐,也早被那贱妇害了。”
闵承儒长眉紧皱,背着手在堂中踱来踱去,忽而转身问慕云:“孩子,当年你还小,你确定你记得清楚……”
闵江氏看似温柔婉约的人,其实骨子里血性十足,当即怒道:“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慕云说谎不成,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千方百计寻找咱们就是为了说谎给咱们听?”
闵承儒连忙解释:“夫人息怒,为夫不是这个意思,人命关天,为夫不得不谨慎为之,为夫只想问问清楚,你妹子因我而死,这事,为夫自然不会袖手。”
“闵伯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娘害我娘之心早已有之,只是恰好闵伯伯上门求助,给了大娘这么一个借口,慕云当年年纪虽小,但是杀母之恨无一日敢忘,若非苍天怜悯,让慕云听到大娘与仆人密谋,或将我也除了以绝后患,或将我药哑了让我有口难言,恐怕闵伯伯今日也就见不到我了,所以,我装失忆,装哑巴,一装就是七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寻到闵伯伯以诉冤情,闵伯伯不是怕慕云年纪小,记不清吗?慕云什么都记得清楚,当年奉大娘之命对我娘下毒手的四个护院,一个叫杨洪,一个名陈祥,一个叫严虎,还有一个叫段庆生,据我了解,杨洪和严虎如今在济南威远镖局,陈祥听说到了阳谷县县老爷家当了护院,段庆生从了军,暂时没打听到他的下落,还有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又晴和宛柔事发后都被杨婆子买了,杨婆子如今住在济南城西石井巷,闵伯伯如有疑问,只要找到这些人加以审问,相信便可水落石出,还请闵伯伯为我做主,还我娘一个公道。”慕云静静开口,七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初时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晦涩,但是她越说越激动,口述心言的感觉是那样的畅快,在心里盘旋了七年的话啊,今朝终于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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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诉冤(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诉冤(下)
闵江氏忽听慕云开口说话,惊的瞠目结舌,原来这孩子没有哑,她是装的,而且一装七年,瞒过所有人,可是,她这么小一个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闵承儒听慕云把杀母的凶手名字、下落都记得分明,可见这事不假,有了这些信息,要将此案查清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也就是多花些时日而已。不过慕云的这份用心,让他心生敬佩,出事的时候,慕云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孩子遭逢如此巨大的变故能临危不乱,还能将仇人一一记下,能忍辱负重,不急不躁的等到今天?换做是他亦或是弘易,都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孩子,苦了你了,你放心,这事就交给伯父去办,伯父明天就安排人手前去济南查证,誓必替你讨还这个公道。”闵承儒旦旦道。
“对了,你母亲被害,你爹有没有说什么?”闵承儒问道。
“我爹……”慕云吞吐着,上一世,爹视她为孽种,对她生死不闻,这一世,爹虽然没有对她这样无情,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她自己争气,爹哪里会多瞧她一眼。
看到慕云这样支吾,闵承儒心里就有数了,哼秦侍郎清誉满朝,治家却是无道,虽说妾不如妻,总是性命一条,岂容肆意残害,等证据确凿,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朝为官。”闵承儒愤慨道,那个贱妇竟然污蔑他与慕云之母苟且,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云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终于卸下一大半,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不过,并不是闵伯伯做了保证,这事就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办下来,时隔多年,要查证起来还是要费些功夫的,必须要等证据确凿,一击必中方可下手,要不然,慕珂动用永宁侯家的势力来干涉的话就麻烦了。于是,慕云缓缓跪下,诚恳道:“伯父,伯母,慕云今日有幸见到了伯父伯母,可以一诉冤情,伯父伯母肯施以援手,慕云感激不尽,慕云替娘,谢谢伯父伯母。”
闵江氏抢先一步搀起慕云,怜惜道:“傻孩子,我们不要你感激,真要说感激,是我们该感激你母亲,若非你母亲,也就没有你伯父的今天,没有我们的今天,当年,你伯父中了进士,马上就被派到岭南,天南地北的,不然,我们早就去看你和你母亲,也不至于让你受这许多苦楚……”闵江氏说着不禁又唏嘘起来。
闵承儒也感叹道:“是啊……是伯父伯母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伯父伯母千万别这么说,错的不是伯父伯母,是大娘,是她嫉恨我娘,就算没有伯父做借口,她也会找到别的借口致我娘与死地的。”慕云看他们这样自责,心里也不好过,之前她还怀疑他们的诚意,看来是她多虑了。
闵江氏拉着慕云的手说:“好了,那些自责的话,客套的话,咱们都别再说了,以后我和你伯父就是你的亲人,我看,秦家你也别回去了,万一被那个贱妇发现,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闵江氏越想越觉得不妥。
慕云道:“伯母别担心,大娘是不会发现的,更何况伯父要调查取证还要费好些时间,我若是不回去了,大娘才会生疑心。”
“慕云说的很对,现在不宜过早暴露咱们的行动,让那贱妇有了防备就不好办了。”闵承儒赞同慕云的话:“不过,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还有,你装哑得事也得保密,你还是要继续装下去,一直到案情大白于天下。”
慕云点点头:“慕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知道慕云没有哑的,只有伯父和伯母,连我师父,还有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