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看见肖伯叔充满希望的眼神,心里更踏实,精神更足了。
这场狼虎恶战是在所难免,早就有人就像旧北京的报童,蹦着跳着,口里低声呼着:“快去看呀!快去看呀!打起来了,来晚了就错过精彩镜头啦!”
打谷场上的人群“呼啦”膨胀起来。
卷一奸狼枭虎 十五、大虎铿锵抛恶痞,一轮飞碟水中间!
《水浒传》的大英雄武松打过两个树立他一生英气的人物。
第一是杀兄霸嫂的花花公子西门庆,西门庆被酒色掏空了精气,虽武功精湛,高于武松,却抵不过膂力过人的武松;第二是夺施家快活林的恶徒蒋门神,蒋门神虽臂力在武松之上,却经不起武松的灵活机敏;所以,武松的两次取胜,只是偶然。
而今天,狼虎恶战,明眼人一看就知分晓,为什么呢?因为二人的外观相差甚远。别说一个瘦小的孤狼,就是三个五个孤狼绑在一起,在虎背熊腰的大虎面前,也沾不到一星半点儿的便宜,所以,每个看热闹的人都在激动地等待,等待大虎蒲扇似的大巴掌突然间飞过去,在孤狼瘦窄的脸上抱个热窝窝;蒸个红饽饽。
虎目狼眼,二人继续对峙着;不过,大虎是虎胆雄威节节逼进,孤狼狼眉紧蹙步步倒退。
终于,孤狼被逼到打谷场囤谷的角落里,再无路后退,他麻利地看了看周围,除了包大虎左右两旁有逃脱的缝隙外,剩下的都是封闭的障碍,处境极其不利。孤狼后悔得直叫爹,怎么就没看好地形再做打算,如今已是莽莽撞撞进了口袋,坐着等擒,不如先下手取条逃路。
想到做到,容不得半点迟疑,孤狼刚要抬起拿石头的右手,准备杀条血路冲出去,只见大虎一个箭步飞上前,使劲抓过他甩石头的右手,猛地一扭一丢,孤狼就像一只娇小的绵羊,乖乖地趴在包大虎的肩膀上,手里的石头“咣铛”落了地。
大虎二话没说,抗着肩上的孤狼,大步流星的朝大口井走去;那步履,铿锵有力,丝毫没有重荷在身的踉跄。
人群沸腾了,许多人哆嗦着身子,捏着拳头使着劲儿,抽风似的跺着脚,涨红的神色激动万分,迅速给大虎闪出一条宽宽的过道。
孤狼在大虎的肩膀上继续挣扎着,叫骂声随着大虎的步子有节奏地一颤一颤,就像要断了电的收音机发出的断断续续的沙哑声。
不一会儿,大虎薄薄的灰布小褂就成了随风招展的星条旗,一步一飘扬,若隐若现的宽阔后背也出现一道道色彩斑斓、红黄相间的绚丽彩虹。
大口井离打谷场有一百五十米远,这是生产队秋天用来沤麻沤木头的臭水井,墨绿色的水污浊不堪,正散发出熏人的恶臭。
一百五十米的路大虎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他在岸边打住,双足立地如松,稍稍停顿,猛地一运气,一转身,脚一蹬,一使劲,很漂亮的造型,孤狼犹如轻快的飞碟,从大虎的肩膀上飞出去,犹如大张的剪刀,旋转着,不偏不倚,俯卧撑的姿势,“啪哧”一声,敲在井中央,然后,咕噜咕噜陷了下去,水面上涌上来一连串的水泡。
大虎连看都不看一眼,扭头就走,人们疯狂了,情绪激昂地围起行侠仗义的鲁提辖,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现实中还有这样精彩的镜头,有几个沉浸在那一瞬间的快感中,等大虎被簇拥着走出老远,才从恍惚中醒过来,抬脚就追赶着热闹去了。
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把大虎送出去很远,又结伴回来,把身体藏在草丛里,只探出个小脑袋,向井边观望着,他们想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孤狼狼狈的下场。
卷一奸狼枭虎 十六、水中求生生死路,天无绝人逢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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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这下可惨大了!从生下来,除了老娘给他留下惨痛而又愤怒的记忆外,还没有谁能把他怎么样!可现在,竟然有人把他怎么样了!把他怎么样的人是常年不在家的包大虎,包大虎像抗头没长大的绵羊一样把自己抗在肩上,又像小时候玩过的飞碟一样把自己甩到大口井里,孤狼非常憋屈。
就在刚才落水的那一霎那,摔得孤狼是眼冒金星,头脑一片混沌,好容易从水底钻了上来,才模模糊糊地看见蓝天在头顶晃悠。
不过,孤狼就是孤狼,他马上清醒过来,这是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大口井,实在太危险,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孤狼仗着小时候像泥鳅一样在河里扑腾过,还有一点救命的水性,他拼命扑腾着,不至于沉下去,一双刚恢复视觉的狼眼左右扫寻着生机。周围别说救命的浮着物,就连一棵稻草都没有。孤狼绝望了,甚至要流下眼泪!完了!彻底完了!我孤狼威风一世,没想到瞬间成为到鬼门关报到的溺死鬼。
孤狼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快要麻掉的双脚踩着水,水面上就像漂着一只忽起忽落的黑色圆葫芦,黑色圆葫芦幻想着有奇迹出现,哪怕就一线微弱的生机。
天无绝人之路,突然,孤狼的右脚触到了滑溜溜的硬物,他感觉出来了,是生产队沤在井里的木头。孤狼心中大喜,使出吃奶的劲一蹬,脚一滑一滑地蹬着水底的木头,水面上忽起忽落的圆葫芦像长了个把儿,支着圆葫芦在水面上一起一落。
此时孤狼全然不顾,感觉不出水的腥臭,大口大口地喝着,拼着命向岸边挣扎。
不知扑腾了几个回合,孤狼终于抓住岸边的一块突出来的尖石头,他双手紧紧攀着尖石头,喘着粗气,开始稍作整顿。
约莫几分钟过去了,孤狼认为有必要做左后的冲刺,才试探着要爬上去,可是,快要生了的双胞胎大肚子阻止了他强烈的欲望。
孤狼只好乖乖地继续扒在水里,往上提了提身子,这回把脑袋放在尖石头上,静静的,他实在该长时间地休息休息,刚才的求生运动已经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孤狼才躺上岸,俯卧撑的姿势,开始往外倒不属于肚子里的异物,腥臭的井水从他张大的嘴巴里汩汩而出,又慢腾腾地滚回老家。肚子里腥臭的水涌完了,孤狼就使着劲儿呕吐,差点没把五腹六脏全给鼓动出来,连几天前偷吃的老母鸡几乎要整好形,扇着翅膀飞出来。
孤狼仰头朝上,静静地躺着,他安静了,天上一朵朵洁白的云儿在悠闲地蠕动,似乎为他意外获得的生命默默地叫好;微风掀起身边的干草,轻佻地抚摸他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凉凉的。
孤狼的眼睛潮湿了,热乎乎的眼泪从眼角滚到地上。
躺了好长时间,孤狼终于站起来,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像一只下雨天遭到雷击的水鸭子,一步三晃荡向三间破草房奔去。
路上,孤狼的耳边响起一阵阵笑声,那笑声太刺耳,充满了极度的兴奋和愉悦,从哪里来,他不敢去理会,只是心里骂着,跌跌撞撞抢进了家门。
从此,孤狼躲进三间破草房,像断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