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凌府这样的隐患在江湖之中,正道人士怕是要寝食难安了。谁也不知道这只手什么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什么时候又会倒戈相向,在背后刺上一刀,着实令人头疼。
她倒没觉得展俞锦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此番作为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准,也跟天凌府的利益有关联。
不论如何,仲冉夏还不愿认输。
想起方才她坚决地声称这一局还没结束,展俞锦的结论尚且为时过早。那人只不过笑笑,便解开了仲冉夏的穴道,大有一副继续看好戏的模样,让她恨得咬咬牙。
如此轻易认输,那也不是仲冉夏了。
“女施主,这天才刚亮。”明远无奈地说着,仲家小姐大早把他从被窝拽出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他上马车出府。迷迷糊糊中,他就给这样弄出来了。
这会,实在说不上愉悦。
“一时情急,请小师傅谅解。”仲冉夏安抚地笑笑,双手抱拳,一袭锦衣长衫,显得温和有礼。
每回出去因为容貌的关系,她都得戴上面巾和纱帽,委实不便。后来,也就索性换成男装。
“女施主这是带小僧去何处?”小和尚莫名其妙,瞅见车窗外不见半个人影,疑惑地问起。
“小师傅昨儿不是曾说,江湖说有个贩卖消息的地方?”仲冉夏笑眯眯地说着,两眼放光。
明远被她看得浑身一寒,顺便抖了两抖:“女施主,小僧的确说了,可对方会不会卖消息,全凭喜好……”
“我明白,试试又何妨?”她就不信,卖消息不就是为了赚钱,有人看见白花花的银两还会把买方推出去。
经验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仲冉夏兴致高涨地独自出去,转眼面无表情地上车。小和尚双手合什,低声安慰道:“这九重楼的楼主性情乖僻,喜欢时一文不给也可得到消息,厌恶的话纵使金山银山亦不看在眼内。”
她扭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明远,忽然笑道:“小师傅长得如此讨喜,定能让那位掌柜的松口。”
看他面露难色,似是不愿,仲冉夏挑眉道:“平日我对小师傅如何?要不然,我还是让爹爹多送几个美貌热情的婢女去东厢,给小师傅解闷吧?”
明远他不怕别的,就怕那些不断缠上来的女子。他一个激灵,急忙点头道:“师傅说了,滴水之恩理当报答……女施主,婢女就不必了。”
仲冉夏含笑道:“也好,这两天爹爹正物色人选,我自会把人安排在别处……有劳小师傅了。”
小和尚泪汪汪地下了去,一副从容就义的神情惹得她不住偷笑。
看不上她仲家,总得给少林寺几分薄面吧?
如她所料,明远一脸吃惊地拿着封信函回来,显然没想到九重楼居然会接下他的请求。
仲冉夏乐呵呵地接过信,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大老远把小和尚带出来?
想要知道一年前的真相,除了靠这样的渠道,别无他法。就算风莲和展俞锦这两个当事人愿意说,她也是不敢全信的。
这九重楼确实敬业,去掉形容词,字字珠玑,寥寥几句便说清了事情,问题就是——太过于简单了,细节全无。
原主人确实在展俞锦的授意下与风莲结盟,而后却反咬一口。累得这位前武林盟主重伤,落荒而逃,又在重要关头,对展俞锦下手。后者一时不察,或许看轻了她,便中招了。
这其中,却也记下了美相公夺得天凌府府主之位的经过。难不成古时做买卖,还有买一送一的好事?
仲冉夏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阖上信函时,手心里已被汗湿了。
天凌府,素来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全无兄弟父子之情。
展俞锦原是第三子,即是么子,却一反常态,十余年一直与二哥展俞齐交好。后来府主之争,美相公先下手为强,除掉了展俞齐,成了展家二公子,继而用计杀了前府主。
展俞翔也在风莲地协助之下,终于是伤了展俞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