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忘?”
男人摇了摇头,却笑而不语。
“那我叫您一声伯伯可好?看样子您与我爹爹的年纪也相差不多。”月罂喝完药躺在吊床上,头有些昏昏沉沉,可仍然强撑着精神与他说话。
男人偏头看着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少女,虽然气色仍有些差,但那清秀灵动的模样依旧与往日一般。她刚刚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忍不住问道,
“你爹爹?”
月罂点了点头,轻轻一笑,脸上却有些迷茫,
“我虽然没见过爹爹,但总觉得你们年纪应该相差不多,叫您一声伯伯也是应该的。”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苦楚,想抹去她眉间的黯然,却无能为力,只得小心地询问,
“你很想他?”
月罂仰躺在床上,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连天上游走的白云都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团团白蒙蒙的影子。她声音细若蚊声,越来越低,说着说着竟慢慢睡着了,
“嗯,很想……如果爹爹还活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害我……”
男人眼里泛起层层波澜,搅着无穷无尽的痛苦一同席卷而来,先前的平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月罂紧蹙的眉以及轻颤的睫毛,深深地叹了口气,抹掉了她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儿,却舍不得再放下手,手指拂过她的眉眼,低喃道,
“孩子,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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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陡峭的悬崖边伫立着一个雪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寒风猎猎地吹过,将他的衣摆吹得上下翻飞,可他的身子却站得笔直,像山崖上的一尊石雕一样,丝毫不动。
如冷风雕刻过的面颊透着无边无际的寒冷,一向柔和温暖的眼眸此时却如料峭冬雪,让人难以亲近。
他身后站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者,个个都是愁眉不展,却不敢上前劝一句。过了许久,从人群后跑过来一个侍从,他走到为首的老者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者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缓步走上前来,对着那个身着雪色长袍的男子微微俯身,说道,
“慕公子,我那个不孝女儿已经捉回来了,请慕公子责罚。”说完他一摆手,两个侍从将绑住手腕的夏小雅推了上来。
夏小雅虽然被绑着,可脸上却异常平静,神情也是无比的淡漠。她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群山,一言不发。
慕离同样静默不语,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一样,只是紧紧地攥着那块衣料,手指有些颤抖。他发现月罂不见了之后,迅速与那两个暗卫联系,过了不久就收到了他们放的信号弹,等他飞快地赶到时,月罂早已经跑进了林子。
三人将整个林子翻了几遍,仍不见月罂的踪影,又将附近的山头都搜寻了一遍,也仍没有她的任何线索留下。他无法描述出当时的感受,只是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不停地四处寻找。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沿着那个山坡滑下,在悬崖旁的小树上发现了月罂的一角衣料,微风吹过,雪白的衣料慢慢翻卷,仿佛在嘲笑着他来得太晚了。
慕离缓缓地吸了口气,转头对一脸拘谨的族长说,
“有没有通向崖底的小路?”
族长先是一愣,还以为他要处置自己的女儿,既心疼又无可奈何,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半点心思,竟有些迷茫,他总是无法看透这个男人。摇了摇头回答,
“这悬崖被四面的山包围,只能从上面下去,没有其他办法。”
慕离点了点头,吩咐手下暗卫,迅速寻找通向崖底的小路,他偏不信这里没有其他的路。族中的长老们见他如此,也急忙各自吩咐人手去帮忙寻找。
他站在崖边,看着下面浮动的袅袅云雾,眼眸微黯。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亲自将你带上来……
慕离穿过人群就要向外走,紧跟着他的族长忙出声道,
“慕公子,小女……”
慕离只是略停了停脚步,偏头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随后又径自离开。但只那一眼,就让周围的人觉得无比的寒冷,那淡淡的眉眼看着虽然温柔似水,但其中搅着的深情却早已凝固,只剩下无比的冷澈,令所有人望而生畏。
跟在他身后的众位长老面面相觑,最终慢慢透了口气,但心却一直提着,当年他救下整个部落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