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头有人,她骄傲。
一味的隐忍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怯懦可欺。贵妃既然撕破脸,存心置她于死地,她又何必再退再让。贵妃有太后宠爱,她也有,比不上贵妃在太后心里的地位深厚,最起码也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她和贵妃开战,太后站在贵妃那边,就算不偏帮她,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至于皇帝的心思,其实更容易琢磨。
如日中天的后宫掌舵人,刚刚失去孩子的孤苦小白花,孰强孰弱数秒见分晓。无论情感,还是视觉感受,潜藏在男人内心深处的大英雄主义作祟,下意识肯定选择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乔嫣然毫无避忌的一番话,直接让贵妃下不来台。
贵妃脸色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招牌似的和善笑脸彻底没了影。直勾勾瞪着乔嫣然,目光犹如淬了剧毒的利剑,恨不能立刻 乔嫣然咽喉,让她马上死亡。
瑜贵妃是跟皇上提过要来谢罪,可仅仅提了一句,只为装贤惠讨好皇帝,缓解皇帝怒气。哪晓得皇帝居然记在心里,真的跟乔嫣然说起这事。她要是断然否认,乔嫣然在皇帝枕畔吹耳边风,皇帝还不知道如何想她。
她错怪乔嫣然,急不可耐要关押乔嫣然,那么多人看着在,心如明镜清楚得很。翻脸不认账,还在皇帝面前夸口,如今又被乔嫣然当众挑明,瑜贵妃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怪只怪皇帝恋色,为了讨美人欢心,竟然真要她堂堂贵妃给一个婉容道歉。
深吸口气,竭力镇压心头的狂风骇浪。贵妃挑了挑眉梢,皮笑肉不笑,看着乔嫣然,却是对后头一干人发话,“你们先回去,本宫有话要和嫣婉容私下谈。”
柳贵嫔看了看瑜贵妃,又看了看乔嫣然,给后者使了个脸色,嘱她自己小心。四人陆续退下,乔蓦然走在最后头,一步三回头,悲天悯人的神情,乔嫣然看了就烦。
喜翠不愿离开,乔嫣然厉声喝退她。喜翠不放心,连声叮嘱主子有事立刻叫唤她。
几个妃子先后出屋,悯婕妤脚步最慢,一走一停竟是拖到了最后面。柳贵嫔回头寻人,发现悯婕妤俯身站在里屋门口,脑袋就差贴门上。
没出息的东西,柳贵嫔暗骂,转身拉着悯婕妤往外走。贵妃的墙角你也敢听,活得不耐烦了。
妃嫔们一个个先后离开广乐殿,乔蓦然落在最后面,拉过喜翠小声叮嘱,“你赶紧派人去请皇上,就说嫣婉容突感不适。”
如捣蒜般连连点头,喜翠出屋去叫管事太监。乔蓦然抬脚跟着出去,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揪着帕子沉沉叹气。只能帮到这里,好自为之。
清走无关人士,屋内只剩瑜贵妃和乔嫣然。
径自坐在桌边,提壶倒了杯茶水,瑜贵妃举杯饮水。神情泰然自若,如在自己家中。那怡然自得的模样,乔嫣然看着,分外刺眼。
“嫔妾不敢和娘娘论私交,娘娘有话,尽管训示。”乔嫣然平板说道。
瑜贵妃抽空施舍乔嫣然一眼,眼神中的鄙夷,乔嫣然撞个正着。
“嫣婉容不敢的事多了,多到本宫不得不怀疑,你是真不敢,还是装不敢。”
把话挑开了说,瑜贵妃打破天窗,乔嫣然继续装傻充愣就是矫情。乔嫣然 舔唇,有些干涩,探身取过凳上的茶杯,捧着精致的白瓷杯小口喝着茶水。
乖巧娴静的模样,旁人看来非常养眼,贵妃见了,却是横竖不顺眼。就是这副妖里妖气的小模样,蛊惑了皇上的心。皇上的品味越来越差,生冷不忌,歪瓜裂枣也往内宫塞,搅得后宫乌烟瘴气。
贵妃在嫉妒,可她自己绝不承认。
你冷我也冷,看谁盘儿更稳。贵妃的冷眼,乔嫣然漠然以对,目光凝聚在杯中,语气平平,“说起装,嫔妾哪敢和娘娘相提并论。娘娘的心思,比针尖细,比蛇身滑,一般人哪是娘娘的对手。”
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双眼跳跃着小小怒火,瑜贵妃克制脾气,压低嗓音说道,“你我可以联手对外,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你咄咄逼人,逼我至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乔嫣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是啊,向贵妃投诚,成为第二个钱容华或是德妃。我是傻子,把脑袋送给娘娘当球踢。我是傻子吗,不是。娘娘什么样的人物,共患难可以,同富贵免谈。”
“你,”瑜贵妃猛然站起身,手指颤颤指向乔嫣然,咬牙切齿,“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乔嫣然冷哼。外头宫人高声传报,皇帝来了,乔嫣然眉头高高扬起,看着瑜贵妃,冷冷吐出一句,“还有更不识抬举的,娘娘可得承受住。”
语毕,乔嫣然举起手中的瓷杯,伸长胳膊往外。在瑜贵妃惊疑的目光中,倏然,松手。
“啪”一声,瑜贵妃双眼放大,死死盯住乔嫣然。乔嫣然扬唇,心头大快,第一次无限期待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快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