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有没有和人结怨呢。
众说纷纭,各有想法。
太后闻讯后当即下了令,先瞒着德妃,待胎儿稳当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这么大的事哪能说瞒就瞒得住,后宫同情的人多,幸灾乐祸的更多。巴不得德妃知道后伤心欲绝,出点小意外什么的。
反正,纸包不住火。
当天中午,这消息就七弯八拐迂回曲折的传到德妃耳中。意料之中,德妃晕了,晕得很彻底。
晕倒的那块地上有一小滩血迹,显而易见,情况很严重。
连吃斋念佛的太后也惊动了,亲自到德福宫探望。纯容华的孩子没了,德妃这个不能再有闪失。
太后去了,皇帝后脚也到了。有些伶俐点的妃嫔早就闻风而动,听闻德妃出事立刻赶到德妃宫中,乖乖等着太后和皇帝到来。
看热闹的有,真心探望的有,打探消息的有,专门为圣颜而来的也有。
乔嫣然不早不晚,混在妃嫔中间低调过来。门口遇到柳贵嫔和兰贵嫔,乔嫣然礼貌向两位姐姐问安。兰贵嫔点头笑了笑,招呼一声抬脚先进去。柳贵嫔拉过乔嫣然的手,亲亲热热说道,“走,咱们一块进去。”
到的妃嫔很多,外屋站满了人。贵妃坐在榻上,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圈子。皇后没有来,乔嫣然不觉得奇怪。她来了也帮不上忙,处境又尴尬,诚不如不见。
异于往常的热闹,这回大家都很安静,静静的等消息。
胎儿能否保住,所有人都在观望。
御医在里屋救治,皇帝和太后坐在床边等消息。太后捏着佛珠,祈祷神佛保佑。化险为夷,趋吉避凶。
皇帝握着太后另一只手,似在传播力量。深邃狭长的眼睛静如寒潭,掀不起任何波澜,让人无法窥伺他的内心,只觉深沉不可测。
太后的思绪
关于德妃;太后没有多少好印象。
比家世;她不如皇后。比脾气,她不如贵妃。比才艺;她不如淑妃。当初劝说皇帝娶她主要是看重她祖父在朝廷的威望;所以自身存在的那些小瑕疵;也没太过在意。
皇帝不喜欢德妃,这么多年鲜少遮掩;去得最多的时候也就一个月两三次。太后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可要说后悔却无半点。
当年先帝猝逝,储君尚未册立,皇宫人心惶惶;各路人马伺机而动,都想趁机分一杯羹。那时候,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有可能搬家。若非四妃娘家的鼎力支持,皇帝恐怕走不到今天。
皇后,贵妃,淑妃和德妃,都是太后做主给皇帝纳的。太后一门心思,要将自己的儿子推到权利最高峰,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情情爱爱之类,皇帝心意所属,太后不予考虑。她认为,情爱伤人,是阻碍皇帝夺位的绊脚石。
心有所爱,心会变得 ,甚至优柔寡断。一战成名万骨枯,无情无爱的男人,心怀大志,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勇猛而果敢。事实证明,太后的做法是正确的,皇帝终是成功了。
皇帝登上大雄宝殿的那一刻,太后 中涌动的激动和自豪难以言喻。为了那一刻,她隐忍多年,与先帝假意周旋,同其他妃子斗智斗勇,殚尽竭虑身心俱疲。撑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自己的儿子,想想失势后的凄惨,再苦再累也都咬牙撑过去了。
后宫的恩怨情仇,明刀暗箭,无法用正义与邪恶衡量,无法用善与恶批判。
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没有人敢拍 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光明磊落。违心的事几乎人人都做过,正与邪的标准,无非是做多做少的区别。
所以,后宫那些妃嫔为了争宠而起的私斗,太后心里亮堂得很。想到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心头也就多了份 谅与包容。只要不危急到皇帝,只要对社稷无碍,太后大多睁只眼闭只眼,由她们去闹去争。
宫里女人太多,自己不去争取,何时能出头。
直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先是长公主病逝,再是纯容华小产,现在德妃又出现流产迹象,这些事情严重威胁到皇帝子嗣承袭,不能不引起重视。
德妃这一胎,太后非常看重,时有赏赐补品下来。又免了她请安,嘱她一心在德福宫安胎养息,旁的别多想。
原以为能够安安稳稳抱到孙子,哪晓得出了张家失火这茬,到底是老天爷发难,还是有人捣鬼。现在竟然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是欺人太甚。
张家这会惨遭灭顶之灾,除张二爷最小的庶子活下来,其余三十号人全死于大火中。活下来的这个庶子,德妃的庶弟,因 太多浓烟导致大脑受损,变得痴傻呆滞,生活无法自理。
皇帝虑及这是张家最后一根独苗,说什么都要保住。下旨封了五等开国县公,食邑—干五百户,选了处风水极佳的宅子,又命赵随亲自挑选家仆送过去。考量面面俱到,务必保证他衣食无忧。至于娶妻生子,那就是成年后的事,到时再作打算。
“你父亲的血脉,我们想法设法保全。你自己也要坚强,挺过这一关,以后就好了。”只要生下子嗣,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
德妃双眼紧闭,面色白到发青,安静无声的躺着床上,仿佛要一睡到白头。太后的话,是自言自语,心里图个安慰,至于德妃有没有听到,就看她的造化。
太医放了一小块人参到德妃嘴中,据说有提精固气的功效。又用了些保胎的急药,腹中的胎儿险险保住,暂时没有滑胎的危险。至于以后如何,还要看德妃自己的心态。母 情绪康健与否,对胎儿的发育有一定影响。
皇帝面无表情看了眼沉睡的德妃,眼底闪现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