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桂东,分三路入湘。第一路取道柳州、桂林,出全州,直向永州、衡阳前进。第二路出平乐,经永明、道州,亦向永州、衡阳集中。第三路则布置于迁江一带,掩护各军集中,俟各军入湘,才随后跟进。广西后方则酌留保安团队,维持治安。
二
大军北进,所至如入无人之境,湘军何键等部都望风披靡。5月27日湘军唐生明(唐生智之弟)率部向我输诚。我军旋即占领衡阳,继续北进,于6月3日占领长沙。敌军朱绍良、夏斗寅、钱大钧等部仓促退入湖北。何键部则遁入湘西。6月8日,我第一、二两路军乃占领岳州,前锋已入湖北境内。我本人也进驻岳州,指挥北进军事。黄绍竑的后续部队和辎重等则正向衡阳跟进。预计15日可以攻占武汉,与友军冯、阎等部会师。
孰知6月10日我后方交通重心的衡阳突为粤军蒋光鼐所占,我军顿被腰斩,首尾不能相顾。因我军5月底放弃广西根据地全师北进时,粤军陈济棠、陈铭枢等误以为我军绕道北江入粤,乃仓率全师自西江流域东撤,向北江增防。会我军北上向长沙推进,陈铭枢部乃随我军之后,乘虚占领衡阳。 txt小说上传分享
扩大会议与北上护党(2)
我军既被中分为二,当前的决策只有二途可循。第一,不顾一切,以破釜沉舟的决心直取武汉;第二,回师会攻衡阳,克复衡阳后再继续北进。最后,我们决定采取第二项,回师攻衡阳。因我军辎重给养都滞留于湘桂边界,无给养则我军便势难久持。
6月18日,我军全线自长沙南撤,围攻蒋光鼐于衡阳。不意是年湖南大旱,赤地数百里,购粮无处。我军给养中断,军心涣散,加以缺乏重武器,屯兵于坚壁之下,无能为力。衡阳久攻不下,而敌人援军云集。6月底,敌我复在湘南展开激战。我方官兵至此已疲惫不堪,我虽亲赴前线督战,终以全军缺粮,无法维持。不得已,再向广西撤退,情形狼狈不堪。官兵对战事都十分消极,情况的艰窘,实我军作战以来所未曾遇过的。值此极端困窘之时,适阎锡山接济我四十万元,才得渡过难关。
阎氏送我四十万元也是一段有趣的故事。当1930年8月上旬“扩大会议”正在北平进行时,余妻郭德洁适闲住于香港。她的一位好友——舒之锐女士忽自北平来信,约她往故都一游。德洁以我在军中,一人住在香港也感觉无聊,遂答应舒女士之请,往北平观光。此行原是私人游历性质,事前我且不知其事。孰知此时正当北平冠盖云集,“扩大会议”最高潮时期,内子忽然北来,汪、阎诸公不知其详,都误以为我专派内子为私人特别代表前来与会。因此,当她在天津登岸时,军政各界代表到码头欢迎的不下数百人。抵北平时,欢迎的场面更为热烈,党中*如邹鲁、谢持、张知本,及陈璧君、陈公博等,纷来拜访恳谈。内子因事先无此心理上的准备,最初颇觉尴尬,幸而她尚有应变捷才,乃索性假戏真做,与各方代表酬酢一番。
后来因张学良袒蒋,率兵入关,北平局面紧张,“扩大会议”决定移往太原,内子遂也乘机往太原拜访阎氏。此时冯、阎的败征已见,岌岌不可终日,“扩大会议”事实上已经解体。阎氏感我率军入湘遥为呼应的往事,乃自库存中拨款四十万给我。阎的本意,以大势已去,失败已成定局,故特地分给我个人一笔巨款,以作日后生活费用。孰知此款转到之日,正是我军粮饷两缺之时,骤得巨款,颇足稍纾燃眉之急。
此次我们第二、三、四三个集团军联合倒蒋失败的关键,在于张学良被利诱入关。先是,当蒋、冯、阎三军在中原剑拔弩张之时,三方面都派人向张学良游说。阎、冯方面仅给予张氏以“全国海陆空军副总司令”的虚衔,劝其袖手旁观,而蒋先生方面,据说除了“海陆空军副总司令”的头衔外,还有河北、山西等省地盘,及现金六百万元的实际利益。张接受了,遂率兵入关勤王。
蒋和阎、冯本来势均力敌,张学良入关,自然举足轻重。东北军既占领平津,阎、冯两军斗志顿失,遂一败涂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蒋先生之所以能独霸天下,张学良实居首功。孰知因此便伏下“九一八”沈阳事变的祸根。
苦撑桂局与西南开府(1)
一
1930年夏,北方阎、冯势力瓦解,“扩大会议”无疾而终,蒋先生的声势至此可说是如日中天,因而他要以武力彻底解决本军的心也愈坚。
自我军退回桂林后,湘粤之敌在蒋先生命令之下,不断侵入桂境,企图消灭我军。云南方面的龙云也受中央唆使,令卢汉率三师之众,将南宁包围。共产党也于此时利用李明瑞、张云逸等,屡陷百色、恩隆等地,组织苏维埃政府。广西全省弄得疮痍满目,残破不堪。我军处此危殆的境地,实在疲惫已极,军心难免涣散。纵是高级人员如张发奎、黄绍竑等,也心灰意冷,表示出极端的消极。
张发奎军自荆沙南下时原有万余人,士气尚旺。无奈首受挫于广东的从化,再败于广西的北流,三败于湖南的衡阳,三战三北,张氏愤慨已极。自湖南撤入广西时,全军仅剩千余人。
张氏回到桂林后曾向我说,该军人数所以没落至此,并非由于向敌人投降或被敌缴械,乃是由于薛岳在愤怒冲动之下,在撤退途中向部属官兵公开宣布,他本人和张军长绝不再干了,各官兵所携武器听凭自由处置。卖枪得款,返乡务农也好,聚众持械,入山落草也好,总之,张某、薛某是不过问了。因此全军解体。他们的部队退抵桂林时,所剩不过五六百枝枪,比之极盛时代的第四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张氏甚至屡请撤销该军番号,俾息仔肩。为慰勉张氏,我总以乐观的态度说,胜负为兵家常事,劝他不必消极。张说,他现在毫无凭借,难以重整旗鼓。我为维持第四军于不坠,遂将本军许宗武、梁重熙两师番号取消,将该两师的装备和少校级以下官兵约六千人,拨交张发奎补充第四军,以恢复其战斗力量。我们苦心孤诣维护第四军,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孰知张氏对拨补的部队,只收了士兵和枪械,将各级官佐陆续送回我的总司令部,另行安置,而易以他的第四军原有的心腹股肱。被解除职务的官佐,不免啧有烦言。我则竭力疏解安慰,以维持全军上下的和睦。值此万分艰难之时,我为维持正义,支撑残局,用心之苦,实难尽述。嗣后不久,“九一八”事变发生,汪、蒋再度合作,汪兆铭出掌行政院。张发奎以广西地处边陲,发展不易,乃自柳州防地以急行军方式入湘,向南京开拔。张氏北上依附蒋、汪,本可减轻广西的负担,我们是不会留难的。
当上年张氏图粤失败,入桂避难期间,我们为表示欢迎及开诚合作,曾委张军中的陈劲节为第一方面军的军需处处长。到两广化敌为友,开府广州时,又改派为我军驻香港办事处处长。后来,本军因弹械缺乏,曾由陈氏经手,向德国购买七九步枪三千枝。该批弹械到港后,陈氏竟秘不报告,反拟转运上海,交第四军应用,事为我方所侦悉,其谋乃败。
张发奎之外,另一表示绝对消极的,便是黄绍竑了。我军自湘败退后,绍竑便认为局面极端严重,无法应付而时有去志,经我和白崇禧苦劝无效,终于8月通电息兵下野,南宁收复后,即取道安南赴港。黄氏此去纯系他个人消极所致,并非与我李、白有何不洽。黄氏的通电措辞极为委婉,殷殷以和平为职志。然则我李、白二人愿坚持内战吗?此种内战的不断发生,纯然是由于蒋先生的*乱纪,以不正当的手段图谋消灭异己所引起。蒋氏这种作风,已引起全国的公愤,广西军民对蒋氏无不痛心疾首。我们纵想解甲归田,也不愿在蒋氏的淫威之下俯首帖耳。其所以陈兵抗拒,实是逼上梁山,故黄绍竑的通电在广西袍泽中未发生丝毫反应。此非八桂袍泽独厚于我李、白二人而薄于黄氏,实因黄氏的主张有违军民大众心理所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苦撑桂局与西南开府(2)
二
为应付广西当前危局,我乃以柳州为发号施令的中心,重新整顿所部,决定择要固守,并先派黄旭初军长驰赴南宁指挥韦云淞师固守,拒止滇军与贵县余汉谋粤军的合流(旭初在邕垣竟被围困达两个月之久)。然后次第将客军逐出境外,全省或可以复苏。
军队改编后的新序列,略如下表(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