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臣——”
“翔之本是文官,随本王连日奔波,想来是有些累了。”睿王打断了我的致歉:“你心中有何疑惑,可直接询问王夫人。”
我忙应了下来,然后放柔语气,对王夫人说:“逝者已矣,夫人还请节哀。在下想问的是,夫人可知尊夫王大人有这痛风之症?”
“据妾身所知,外子身体尚算康健。这痛风也是外子过身前三、两个月来新添的症候。”那夫人微微向我俯身,然后说道。
两三个月吗,那还真是够巧!
“那老仆王忠,是否向夫人或者王忠媳妇提过,王大人在患病之后,有何异常之处?”
“不曾。”王夫人想了片刻,摇头道。
“忠叔说过,父亲大人才不是风疾发作,父亲他,他是为人所害!”那位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说什么?”这个孩子竟是知道内情的吗?我追问道:“忠叔可告诉你,他为何说令尊是为人所害?”
“是我偷听到的。”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火光跃动:“家父下葬之时,忠叔在我身后,我听他在自言自语,说老爷不应该啊,不应该。我还来不及问,他便已碰死了。”
只是这两句,又语焉不详,如何能够采信?我看着那孩子倔强的双眼,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为他带来怎样的伤害,但是职责所在——
“若仅止这只言片语,恐怕不足以为证。”
“那你们又为何要来?”他没有气馁,眼中的火光越来越炙。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向王夫人问起王兵曹的衣食住行,希望可以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找到一些灵感。
“自从家翁仙逝,婆婆便一心向佛,先夫也随婆婆吃斋茹素。因自幼便有燥热之症,所以好饮六味。”
痛风之症,多半是与不良的生活习惯有关。男性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正是这痛风最大的忌讳,可是若吃斋茹素,自然与酒肉无缘,那么得到这种病的几率实在是很低。如果不是这位王大人太过倒霉,所以中了小概率事件,便是其中另有内情。
我又一次陷入了思考,突然听到睿王说:“尊夫王大人的周年,可有什么人来祭奠?”
“家翁早亡,先夫家中并无多少亲戚。加之考取功名之后,先夫便一直在异地为官,只余妾身在此服侍婆婆,并未与外人有所往来。此次先夫周年,便只有几个近亲与先夫的几位同年前来拜祭。”
“那位曾与尊夫勘验的光州长史冯大人,据说也是尊夫同年?”所谓的冯大人,便是那位前任京口县了。
“正是,冯大人与先夫同年中得乡试,引为知交。此次先夫周年,他亦曾前来拜祭。当年先夫的身后事,也正是仰赖冯大人左右张罗。”
看来这位冯大人还真是不简单,就是不知道王忠身亡之时,他是否也在王家了。
我与睿王对视了一眼,他开口道:
“王夫人,因得继任扬州兵曹上告,尊夫致仕身故,其间恐另有隐情,且牵涉重大,是以本王与苏州法曹凤卿冒昧到访,重启尊夫一案,令真相大白于天下。本王与凤卿皆是职责所在,有不恭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殿下——”王夫人迟疑了一下,才吐出这两个字,便被睿王打断:
“本王全权委任凤卿,开棺验尸。”
“不!”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我们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先夫早已入土,怎禁得这般惊动?殿下,妾身求您,请您看在先夫一生为国尽忠,就还他三尺清净吧!”
就算是到了现代,还是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何况是在古代?
“夫人请起。”睿王缓和了脸色,长袖一卷,王夫人便站了起来。他说道:“若枉死却不得伸张,只怕夫人的心愿,使亲者痛仇者快,反倒让王大人的在天之灵终日饮恨,不得安生!”
“只要我将爹交给您,您就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吗?”跟在母亲身后跪着的王兵曹之子抬起头,问道。
“本王只能应承你,若本王寻得凶手,必为令尊雪冤。”
“好,我相信殿下。”那王兵曹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