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蛮好的。
烟柳美眸划过一丝异色,一瞬就消失不见,只是仍旧浅笑,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没什么,看姑娘甚是眼熟啊。”
“呵呵,烟柳姑娘言重了呢。”苏七心里翻翻白眼,这丫的跟千祗翊似的一样能装,上次见面是说因为看着眼熟才请她喝茶的,茶也没喝成却憋了一肚子气,这第二次见面怎么能还看着眼熟?照她这种说法的话,全天下所有人见个面都要道一句“哎呀,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夫妻起床是也这么道一句,兄弟姐妹间也这么道一句,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才不过两三天时间,这都开始跟自己装迷糊了,就不怕那天在场的人今天也许也在呢,那天好多人是亲眼看着烟柳把她请上楼喝茶的,大概今天大多数人也都在吧?那烟柳还怎么圆她自己的谎呢?
好像每一次,都是因为烟柳而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这种感觉,很被动。
而且,让她很不喜欢的被动。
烟柳嘴角挑出一个轻佻的笑来,苏七一时看怔,这是……嘲笑?讽刺?抑或是其他?
其他人决计看不出来烟柳笑中的轻佻之意,只不过不肯放过烟柳一丝表情变化的她,怎么会注意不到。她觉得,烟柳就是在鄙视她,虽然她也不知道烟柳在鄙视她什么。
不过,听了烟柳嘴里吐出来的话,她就明白了。
烟柳微微别过头看向老鸨,“妈妈,这姑娘不是咱们园子里的吧?”
似笑非笑,多多少少带些戏谑意味在里面的一句话,让苏七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烟柳不担心自己圆不了谎,因为烟柳就是故意在装。
那天好多人是从烟柳在楼上看她的时候就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的,后来烟柳又派出来个小厮来请她“上楼一叙”,就又更多人记住她了。这次却出其不意冒出来一句“姑娘甚是眼熟”,让大家先是迷惑,又让她自己往套里钻,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问她是不是醉春院的姑娘。
其实,她们两个这么没头没脑的对话,就是烟柳,意在告诉众人,其实她烟柳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上次的事情只是偶然而已,她烟柳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醉春院的姑娘,而且,不在她烟柳的记忆里。
苏七心中冷笑,好心计啊,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带坑里去了。
老鸨在一旁细细看了看她,两只透着精光的眼珠转了两转,对着烟柳开了口:“烟柳啊,你怎么自己都糊涂了呢,咱园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俏生生的姑娘呢。”
苏七暗中磨牙,这老鸨不愧是和烟柳呆久了的人,说话做事都是一样的风格,好作死。
她不说这话还好,现在这么一说,就真是黑上加黑了。
既然不是风月中人,却非要来这烟花之地,那她是什么目的?要来投靠醉春院做妓女的勾当么?
平常不管是妇人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遇到这等地方哪个不是绕着走,她还挤破头的往里站,本来众人也都没注意,烟柳和老鸨这一唱一和的,呵呵,真的把她推沟里去了。
不用多说,她已经感受到了,身旁众人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寻常,夹杂些说不清的意味的目光,零落地投到她身上。
好像,她是一只被人观赏的猴子,而且还是一只不讨喜的猴子。
苏七皱了皱眉眉,面色不悦地看向烟柳,为什么非要这么针对自己呢,自己是招她惹她了?
烟柳接触到她投去的不悦目光,满不在乎扯出一个笑来,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对着老鸨说了一个“恩”字以示理解,然后径直转了身往楼上去。
“烟柳姑娘且留步,徐公子可是等候良久呢。”苏七维持着脸上的面瘫笑容,看着烟柳的背影以最平和的心态说着。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平和。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却被烟柳暗中摆了一道,她怎么能平和得起来。
只是……烟柳这是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这里还有个徐二公子么?
既然是看热闹而来,那她索性就把这热闹挑到一个**,要不怎么对得起烟柳煞费苦心摆她一道呢。
徐二公子听了她的问话朝这边看来,苏七只是再度回他一个笑,徐二公子也是点了点头示意。很平淡的两个动作,苏七却突然觉得,很默契。
甩了甩头把脑子“默契”这两个词抹去,她也犯抽了呢,素不相识的徐二少,他们两个有什么默契可言,自己可还刚刚在话中把人挑出来当噱头呢,人家能点点头回她就很给面子了,要什么默契。
烟柳上楼的动作一顿,又是站了高那么几个台阶的高度,俯视着众人,包括她,包括徐二少。
“徐公子,你还想说什么呢?”
虽说是她叫住烟柳的,烟柳却是对徐二公子说的话,不过……也算了,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烟柳,你还不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吗?”徐二少就那么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烟柳,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但是,苏七猜,一定是深情,一定是让她不忍去看的神色。
烟柳笑,笑得耀眼,“是非要那位公子下来一见吗?”
苏七见徐二少点头的同时,竟觉得自己手心,微微出汗,似是期待,又似是恐惧。
她有预感,楼上的那位,据说神秘的莫名公子,总让她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在千祗翊撒腿就跑的后面,她经过醉春院就听到小厮说着那句烟柳姑娘在上面等着公子呢,那时本不想多事,可是徐二少这一闹,竟让她觉得,楼上那人,仿佛她不见一面就后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