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憎对此却毫不奇怪,他所奇怪的反倒是天师和尚先前的一番布署有条不紊,果断坚决,与之平时的性情大相径庭。是因为有高人点拨过他,还是他本就是大智若愚?
佚魄对天师和尚倒显得甚是恭敬,道:“大师请随我来。”
天师和尚“嗯”了一声,跟随佚魄前往他的歇息之处了。
待天师和尚与佚魄走后,杜绣然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道:“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竟对堂堂思过寨指手划脚,思过寨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中立足?”
侠异缓声道:“六师妹切莫如此说,我等应以大局为重,此人虽言行怪异,但与我等师门的确有些渊源————对了,无害,你与他似乎颇为相熟,何不告诉我们,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范离憎沉吟片刻,道:“其实我与他也只有两面之缘,彼此并非深交,对于他的来历自然不知。”
侠异哈哈一笑,道:“你走了一趟苗疆,虽没能取回蓝凤神水,却结识了能人异士,也很不错了。更巧的是你所结识之人,便是对我们思过寨起到举足轻重作用之人,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
范离憎心知众人对他以假药冒充蓝凤神水之事极其不满,侠异这一番话无疑是要再度引燃众人对他的怨恨之火,自己并非真正的戈无害,若引来太多的关注,反而不妙,当下他惟有保持缄默,不与侠异争论。
文规道:“明日进入剑簧阁的事非同小可,大伙儿今夜都要多加留心!”
想到舞阳蹊跷被杀,众人心知防守严密的思过寨内其实已是步步危急,对文规的提醒倒也不敢掉以轻心,纷纷点头。
众人散去时,范离憎走在最后,他觉得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穿插于燕高照诸弟子貌合神离、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越不为他人所注目,就越显安全。
行出不远,范离憎留意到走在前面的杜绣然的脚步渐渐放慢,不知不觉中,几位师兄弟已超越了她,范离憎心中一动,暗自揣测她是否有意与自己接近?
当范离憎赶上杜绣然,并将与之探身而过时,忽听到杜绣然以极低的声音道:“晚上到我房中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第九章 智高一筹
范离憎一怔,脚步却未停下,也未转过身去,他飞速转念:“难道她就是所谓的‘水姑娘’?因为即将进入剑簧阁,所以对我有所叮嘱?”
此念仅在瞬间闪过,范离憎迅速做出了决定,他让人难以察觉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加快了脚步。
他之所以应允杜绣然,是因为他想到惟有与燕高照诸弟子有更多更深入地接触,才可能破解寨内种种谜团。
为免引人注目,范离憎决定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方去面见杜绣然。
夜幕降临。
范离憎略作收拾,正待离开“金戈楼”时,忽听得门口一个柔柔怯怯的声音道:“戈公子……” 是小竹的声音。
范离憎道:“进来吧。”
小竹轻轻推门而入,微微垂首,低声道:“戈公子,今天小婢打扫房间时,见桌上有一封书笺,未曾开启,小婢担心出什么批漏,便将它藏了起来。”
范离憎本是背向着她的,听到这儿,霍然转身,沉声道:“书笺何在?”
小竹道:“在床头枕下压着。”
范离憎走至床边,掀开枕被,果见一封书笺静卧床头,范离憎拾起书签,立即有一股幽幽清香扑鼻而至——是那神秘白花所独有的香气。
“水姑娘”终于露面了!
范离憎心头狂跳,定了定神,他对小竹道:“若无他事,你先退下吧。”
“是!”小竹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范高憎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取出一张素洁信笺展开,目光匆匆扫过。
只见信笺上以清秀的字迹写道:“你应在今夜去见曾子之妻区阳菁,后窗入,知名不具。”短短数语,却让范离憎吃惊不小。
难道,燕南北所言不假,戈无害先前真的常常与曾子之妻区阳菁相见?那么,戈无害与区阳菁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知名不具”批的是否就是“水姑娘”?如果是,她让自己与区阳菁相见,又有何用意?
种种疑问如千头万绪,缠绕于范离憎心间。无论如何,范离憎不能不去见杜绣然,因为他已看出杜绣然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这样一个人,常常会有惊人之举。
范离憎去见杜绣然无需避嫌,因为在思过寨中人看来,“戈无害”与杜绣然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老相好,“戈无害”久去归来,自然要与杜绣然相见了。
杜绣然的闺房布置得十分雅致,与她的性格颇有反差,门前挂着一对草编的蚱蜢,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范离憎微觉诧异,心付没想到杜绣然竟也有少女心性。
当一侍女将他引入杜绣然的闺房内时,杜绣然正背向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秀发披散于肩,一袭鹅黄色碎花宽袖长裙衬得身材窈窕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