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很宽,很长。
蓝兰坐在最远的一个角落,距离门口至少有二十丈。
张聋子一走进门,就站住。
蓝兰看着他道:“你会补鞋?”
张聋子立刻点点头。
蓝兰道:“你姓什么?是什么地方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张聋子道:“我姓张,河南人,老婆死了,女儿嫁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
蓝兰怔住。
她说话声音很轻,她距离这人至少有二十丈开外。
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这个大聋子居然能听得见,每个字都听得见。
小马在门后问道:“怎么样?”
蓝兰叹了口气,道:“很好,好极了。”
小马大笑着走出来。道:“聋兄,你好。”
一看见小马,张聋子的面色就变了,就好象看见个活鬼一样,掉头就走。
他走不了。
六条拿着铜锣的大汉,已将门堵住。
张聋子只有看着小马叹气,苦笑道:“我不好,很不好。”
小马道:“怎么会不好?”
张聋子道:“遇见了你这个倒霉鬼,我怎能会好得起来?”
小马大笑,走过去搂住他的肩,看起来他们不但是老朋友,还是好朋友。
一个好象小马似的浪子,怎会跟一个补鞋的皮匠是老朋友?
这皮匠的来历,无疑很可疑。
蓝兰并不想追问他的来历,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过山,平安过山。
狼山。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问问他,肯不肯跟我们一起走?”小马道:“他一定肯。”
蓝兰道:“你怎么知道?”
小马道:“他既然已遇见了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好走?”
张聋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试探着问道:“你们总不会是想要我跟你们过狼山吧?”
小马道:“‘不是’下面还要加两个字。”
张聋子道:“两个什么宇?”
小马道:“不是才怪。”
张聋子的面色已经变成了一张无字的白纸,忽然闭上眼,往地上一坐。
这意思就是表示,他非但不走,连听都不听了,不管他们再说什么,他都绝不听了。
蓝兰看着小马。小马笑笑,拉起张聋子的手,在他手心画了画,就好象画了道符。这道将还真灵。
张聋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瞪着小马,道:“这一趟你真的非走不可?”小马点点头。
张聋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去,可是我有个条件!”小马道:“你说。”
张聋子道:“你去把老皮也找来,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
小马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道:“老皮也在城里?”
张聋子道:“他刚来,正在我家厨房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