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仲文出了书房就不一样了。马上变得很爱说话,很有主意。周围的小孩子里张仲文算是比较小的,可是大家都对他言听计从。而且杨立功发现什么青海、林森以及周围方圆几里的大小孩子都对张仲文说话即小心又客气,后街小卖店的大勇,长的人高马壮,家里又宠爱他,所以特别爱欺负周围的孩子,可是惟独不敢惹张仲文,见了他都陪着笑。小小的张仲文才六岁,可是从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喜怒哀乐的变化,杨立功虽然和他生活在一起,但一天到晚除了在书房里看书和吃饭的时候外,几乎都不朝面。而且张仲文对花的事情再也没提,杨立功以为他忘了,就顺水推舟,落个清静。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杨立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给以前的朋友写信,就听到楼下的花园里吵吵嚷嚷的,他好奇地伸出头,只见下面不知道为何来了那么多小孩,都是周围邻居家的,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这时候天蒙蒙黑,一个清淡的月牙儿刚挂上树梢,几颗星星稀疏地散落在薄薄的云线间,只见张仲文居高临下地坐在花圆一侧的柴堆上,下面的小孩们都敬畏地瞅着他。杨立功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好玩的游戏,也兴奋好奇地望着。不多时只见张仲文伸出小手不耐烦地朝方青海和大勇挥了一下,就听大勇喊到:“大家都静一静!”
那一大群小孩子马上就噤若寒蝉,原本嬉闹的园子里一下就鸦雀无声。
杨立功以为这是要开会了,他感到很好玩儿,眼前的情景让他联想起花果山水帘洞孙悟空领着一群小猴的样子。正想偷笑,就听张仲文不紧不慢懒洋洋地说:“出来吧,谁把我的金丝百合给踩死了?今天在大家面前给我磕个头我就不和他计较……”
杨立功吓了一大跳,他以为小文是在说他,紧张地朝他看去,却见小文眼皮也不抬一下,狂妄地说:“你们都知道我最讨厌告秘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有人知道是谁,但我不用别人告诉我。哼……是谁啊?站出来啊?我只让你给我磕一个头而已,”
下面的小孩都惊恐地互相观望着,窃窃私语。方青海和林森都不敢往杨立功这里看,杨立功生气了,心想:“不就是踩死你几棵花吗?你就这么兴师动众,还要我给你下跪磕头?本来是想承认给你道个歉,今天见你小小的孩儿就这么狂妄嚣张,要是让你得了意,那我以后还算是你的哥哥吗?不认了!说什么也不承认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半天过去了,没有人站出来。
“好!”张仲文又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
月色中张仲文笑了,小脸上全是自信和骄傲,那一番话也不晓得是在说给谁听。
“你自己不承认是吧?嘻嘻……”说完他在身后拿出一个小花盆来,那是一株很普通的仙客来,刚打了几个花苞,只有一朵很小的红花开在顶端。只听张仲文在众人面前竟然对着那花自言自语起来:“小红,你告诉我,那天你在窗台上,你肯定看见了,是谁把百合给踩死了?”
杨立功听笑茹讲过,说小文有“四大护法”帮他办事,小红小翠小黑和小花,他先前还以为是四个小孩,今天竟然见到“小红”是一盆花!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才发现原来乡下的小孩子的想象力也是这么丰富的。
只见张仲文把耳朵贴在花朵旁边,点着头,“嗯、嗯”地支应着,真好象那花对他说了什么。
“你没有看错?”张仲文严肃地又对花说。
柴堆下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万分崇拜地望着张仲文,眼里流露出恐惧而又兴奋的光芒。
“嗯,我知道了。”张仲文对着花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猛一下子面向人群,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小红告诉我了,那天它在窗台上看见了踩死我百合的人,小红还告诉我,今天晚上我的百合花的魂儿也回来了,它死的冤枉,要找他报仇,现在那花的魂儿就在那个人的头顶上!”
话音刚落,林森、青海和笑茹就斜眼不自觉地朝杨立功那里看过来了,杨立功也本能地朝自己的头顶望了一眼,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而且这一细微的动作也只是瞬息的事情,可是张仲文小小的眼镜里火花一闪,一切了然于胸。
“好,天黑了,大家都回去吧……”张仲文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嘛,哪里有什么花的魂吗,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杨立功不知道他刚刚好奇的动作已经将他自己出卖,只是讥笑着在心里想着。那群小孩子也都在四处张望,想看看花的鬼魂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庭院里除了暗淡的月光和婆挲的树影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有失望而又如释重负地三三两两做鸟兽散。
张仲文从柴堆上下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杨立功想,看来他自己也觉得没面子,要上床睡觉了。
九点刚过,扬立功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就听见外面的走廊里有轻轻的脚步声,走到他的门前就不响了。他以为是他的妈妈来看他是否睡着,也就没在意。屋子里面没有开灯,黑黑的,气氛有点古怪;杨立功竖起耳朵等他妈妈离开,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他有些害怕了,不由得哑着嗓子轻轻地喊了一声:“是谁啊?谁在外面?”
没有回答。
可是他一紧张,就总觉得外面有人,他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谁啊?谁在哪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好象是自己开的,外面的灯光照进来,他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门口,也不出声,径直朝自己走来。杨立功汗毛倒立,吓得一下子就裹起被缩到墙角里。那个黑影走到他床前不动了,有一对亮闪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小文!你干什么?”杨立功看清楚了,那是他的弟弟张仲文。
“你猜啊?”
杨立功心虚地说:“这么晚了,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哼!我今天见人多,给你留面子;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我要你给我磕头陪不是。是你……踩死了我的花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才不会给你一个小孩子磕头呢!”杨立功惊慌失措。
张仲文轻蔑地笑了,他稚嫩的小脸上隐现出愉悦的神色,只听他摇着头说:“你不愿意给我磕头也行,可是你得让我骑着你在屋子里走一圈……”
“你!你太过份了!我不就是……”
“哈!不就是什么?你承认了是吧?”张仲文抓住了杨立功的破绽。
杨立功懊恼地拍了一下头,他觉得自己太不经唬了,还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就招了。他叹了口气,摆出大哥哥的架子,低下头,去拍小文的头,柔声细语的说:“小文弟弟,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你是个男孩子,要有气量,哝,这样吧,哥哥这里有五毛钱,送给你,你明天买冰棍吃吧。”他慷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