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石的眼睛隐隐发烫。
当初,他盛怒之下狠狠扇了谢雨一巴掌,为此,瘦弱的谢雨险些流产!
时隔多年,当初那个差点被自己一巴掌打掉的孩子长成了现在这个不惧任何风雨更不惧怕自己的年轻男人,再次来和自己对抗!
似曾相似的场景,谢青石却再下不去手。
这张神韵相似的脸并不是谢雨,他比谢雨更倔强,最重要的是,他绝情得让谢青石心寒!
他的外孙,他唯一的外孙,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女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竟然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家!
谢青石哆嗦着放下手,双眼都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你!……你这个、畜生!孽障!你的良心呢?!”
“外公说错了,我不是畜生,我只不过是自幼没人管没人教,所以长成了社会人渣。”
首扬的脸色有些白,可那份冷血却越发清晰,一双和谢雨很相像的大而长的眼睛淡淡看着窗外阳台上飞来的几只乘凉的麻雀,“外公你告诉我,一个从小没爹没娘没家没亲人的孤儿,要怎样才能不会成为一个孽障?”
“首扬?!”谢青石的嘴唇都变了色,双手不断地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妈、怎么能生出……你这个不孝子?!”
“是啊,我妈怎么能生出我这个不孝子。”首扬冷漠地背过身,“我妈很孝顺,从不忤逆外公,可还不是一样被赶出家门?外公,孝顺有用吗?你在赶她出去、不要她的时候想过我妈的孝顺吗?你任由她靠朋友接济辛苦活着的时候想过她的孝顺吗?你看着她常年生病直到病死都对她不管不问的时候想过她的孝顺吗?”
首扬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可这近乎薄凉的声音却尖锐得刺痛忍心,“我妈很孝顺,所有人都知道,你把她赶出家门、任由她孤苦伶仃地病死,她依然不恨你不怪你,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你却舍得狠心冷漠地逼死了她!
外公,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步我妈的后尘、当一个孝子?”
谢青石脸色越来越煞白,半张着嘴扶着桌子吃力地站着,首扬的话几乎是让他无法接受的巨大冲击。
他一生戎马,战功显赫,年老难免刚愎自用,可从来没人敢忤逆他,更没人敢指责他什么。今天却被自己的亲外孙一字一句告诉他,原来女儿竟是被自己的冷漠绝情逼死的!
谢青石全身哆嗦得几乎站立不住,双腿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向前弯了几弯,然后重重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好像一瞬间变得苍老,让人看之心颤。
“外公,”首扬没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老人已经被自己刺激成什么模样,“我回来,不过是因为妈妈病逝前的遗嘱。我这一辈子,从小没有谢家的参与,长大后也没有谢家的牵绊,所以外公,我的婚姻,也希望谢家不要干涉。”
关上门,首扬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窗外斜照进来的刺目的橘色夕阳。
他知道自己是个薄情且残忍的人,他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力阻拦。
“扬扬……”见首扬一个人下来,谢释风站起身,神**言又止。
首扬看了一眼脸色居然并不比谢青石好的谢释风,不知道自己男人究竟是怎么把泰山压顶不改色的a市市委书记刺激成这幅脸色煞白模样的。
“既然谢家不同意,请柬就不给舅舅还有外公送了。”首扬依然是那幅轻描淡写的不在意模样,好像婚宴不请自己在这世上仅有的血缘亲人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房门紧闭的书房,首扬难得有良心地提醒,“大舅舅还是上去看看外公吧,我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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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静静吃晚饭,首扬和顾知航二人谁都不提今天在谢家发生的事。
平淑也不过问什么,她相信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的能力。
若无其事夹着菜,平淑想起什么似的,“扬扬,我觉得咱们应该给罗抿良也送一份请柬。”平淑的声音很随意,好像并没有在垃圾桶看到那张皱巴巴的、上面只写了一个“罗”字的请柬。
首扬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立刻一脸不满地嚷嚷,“请他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首扬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一颗心却悬得高高的,砰砰跳个不停。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邵文听到这话抬起眼皮儿看着他们三个,心思转得快得很。
“好歹生你一场,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平淑说得看似煞有其事,其实语气随意得很,“不然我会觉得我是背着他把你这个儿媳妇儿娶进门儿的。”
首扬脸一红,冲着平淑扯着嗓子直叫嚷,“妈!我是男人,不是儿媳妇儿!”
顾知航也点着头赞同,“当着他的面娶他的儿子,我觉得挺好。”他虽然不知道平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于情于理,顾知航也觉得婚宴理应请罗抿良,“连廖越安一起请吧,更合情合理。”
“可惜卫一白那家伙贼精,否则连他一起请来,更解气。”平淑满眼恶趣味儿地看着首扬,“扬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