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被看得一阵心慌。那眼神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随时能将人烫伤。
顾射眼中热度很快降低,恢复以往的清冷,“若是在本县,有一个人因为想救人而杀了人,该如何判?”
陶墨大吃一惊,忙问道:“谁?”
“我只是做个比方。”
陶墨道:“如何救的人?救的是什么人?杀的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人?”
“救的是一个被调戏的少女,杀的是个调戏少女的恶霸。杀人,是错手。”顾射沉声回答。
陶墨沉吟道:“杀人是不对的。”
顾射沉默地望着他。
“但是,”陶墨语气一转,“他是见义勇为,是好事,错手……怕也是天意吧。这人是断然不能放的,但是也不能重判。”他低头沉思好久,想得脸都皱成一团了,才突然道,“不如充军吧?充军的话就可以……将,将功赎罪?”
顾射微微一笑。若当初让他舅舅充军去边境保家卫国,只怕他是大大地愿意的吧?将门虎子啊。
母亲兴许会更开心。
52、居心叵测(七) 。。。
陶墨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不曾听闻最近有命案啊。”
顾射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陶墨汗颜道:“其实关于我朝律法,还是金师爷精通。我不过随口胡诌罢了。”
顾射道:“将桑小土判入我府为仆也是金师爷的主张?”
“这倒不是。”陶墨将金师爷当时告诉自己的话又复述一遍,然后才叹气道,“他说的虽然句句在理,但只字未提如何判案,我也只好自己瞎想了一个。”他见顾射从刚才至如今嘴角一直稍扬,心中纳闷,“顾公子可是觉得我的方法幼稚可笑?”
顾射道:“你可曾看过小童玩泥巴?”
陶墨以为他顾及自己的颜面,不愿意正面承认才将话题扯开,便乖乖回答道:“见过。”
“你可觉得幼稚可笑?”
陶墨道:“虽然幼稚,却不可笑。”
“可见天下事并不是幼稚便会可笑的。有时候幼稚也会很可敬。”顾射缓缓道。
陶墨一时转不过弯。
顾射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先用晚膳吧。”
“好。”陶墨呆呆地点头,跟着他转身出门,一路走向厅堂。
直到两人落座,头上贴着膏药的桑小土跟在顾小甲身后帮他们上菜,他才猛然意识到刚才顾射的言下之意竟是在称赞自己可敬?他看着顾射沉静的侧脸,吃不准自己是自作多情会错了意,还是顾射确有此意。
顾射突然伸筷,夹了块肉在他的碗里。
陶墨受宠若惊。
顾射淡淡道:“吃。”
“是。”陶墨低下头,夹起肉却不是一整块吃下,而是咬一小口,配一大口饭,咬一小口配一大口饭。一顿饭下来,他竟用一块肉吃完了一整碗饭。
顾小甲看得直想笑。
郝果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顾射放下筷子,“下棋?”
陶墨忙不迭地放下碗,连连点头。
说起来自从那日去笼山踏青之后,便不曾再下过棋。想想那局盲棋,陶墨头一次因为棋局本身而勾起下棋的兴趣,而不只是因为对手是顾射。
顾小甲摆好棋盘,招呼桑小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