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刚搬到长沙不到一个月,也不知道谁寄的,老娘人生的第一封信献给了这种东西,你数数你数数,好像一千多个字呢,给15个人,你说你们长沙人缺不缺德!”我指着张恒礼的鼻子说。
“这不一定是长沙人干的!说不好是你们以前的亲朋好友呢!”
“我爸收到的第一封,我们家搬到长沙第二天,第四天我妈收到第二封,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新地址呢!这就是我对你们长沙的第一印象!”
张恒礼不屑地摆手:“都来了多少年了,说得你好像不是长沙人一样!”
我咬牙切齿:“不是!”
“嫌弃我的地盘,非得写给你不可!”
“写,赶紧写!再不写你的黑眼圈都到脖子了!”
“那你要寄给谁?”
“关你屁事!”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按顺序从上到下抽搐了一遍后,问:“你要害人啊?害10个人啊?”
“我们这院里的都信,你以为当年的15封寄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这院子里不是平平安安的吗?”
“你说……易续他们家是不是把信撕了才这样的?”
我一脚踢过去:“你真是摇篮里的婴儿,是人不知道人事!写不写你?”
他连连点头:“写,写!”
我把张恒礼给我的“幸运信”扔进了律师楼电梯旁的垃圾桶。
“马律师,这是我特地带来的咖啡,请您喝。”
“哎呦,客气了!”
“这个叫什么呀,我很少喝咖啡,不了解啊!”
“卡布奇诺。”
“我的跟你的一样?”
“一样的。不会不合您口味吧?”
“不会,这一定合你的口味,你喜欢这个味道?是因为它比一般的咖啡甜?”
“我其实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我在德国也就喝过一两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回来后好像有了莫名的好感。
“马律师,会不会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位律师,易续已经授权给其他律师了,出于对那位律师的尊重所以不找别人?”
“没有。我查过了。”
“只有那一位律师,去过那一次?”
“对,没有其他人。”马律师说:“对了,你那个朋友,他性格怎么样,是属于八面玲珑型的吗?人缘怎么样,会交各方朋友吗?”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马律师,您的意思是说,易续在里面会被人欺负吗?听说警察刑讯逼供会使用暴力,看守所那些犯人也跟流氓似的,他被欺负了?”
“刑讯逼供这两年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警方知道当事人会有律师出面,多多少少有些顾忌,不敢太明目张胆。但是犯人就不好说了,新人进去总是会被拳打脚踢的,除非懂得交际,或者……”
“或者什么?”
“这么说吧,要看被关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同屋的要是经济犯,老人,特别那些搞贪污搞贿赂的关进去,是最懒得惹是生非的。但这种几率,有点小,有运气的,都不会进那种地方,进去了,又还有多少运气呢?另外也有一些人,家里人疏通了关系,自己在里面又会做人,也能不受欺负。”
易续没家人了,都懒得救自己了,还在乎自己会不会做人?
“马律师,您有没有关系可以疏通一下,我想要救他出来,更希望他在里面平平安安,出来时能皮肉不伤。”我平日里也不是个多讲礼貌的好孩子,跟他说话张口是“你”,紧张起来就变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