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仁爱“互助”中寻找宇宙论的根据。人们从中可以找到一种更近似于中
国传统——与极端的政治激进主义学说有关系的中国传统——的宇宙论。
在这方面,应当补充,1911 年以前和以后我们都看到某些性情特殊的
人,他们对同一个鼓手并不像多数新文人那样作出反应。不管由于什么原因,
他们对社会-政治的当务之急都采取高度抵制的态度。
章炳麟是个复杂的人物,他一方面深深地、热情地卷入社会-政治冲突和
文化民族主义的复兴中,在有关“存在”的另一个方面,他又深受再次流行
①马丁?伯纳尔:《无政府主义对马克思主义的胜利,1906—1907 年》,载芮玛丽编:《革命中的中国,
第一阶段,1900—1913 年》,第 391—396 页。
的大乘佛教(尤其是唯识宗)和庄子思想的影响。就后一方面说,他以一种
玄妙的观点找到了他最终的慰藉,这种观点否认整个现象世界的内在价值。
他随意理解达尔文主义,把它当作无常世界的例证,他干脆否认达尔文主义
会提供任何最终拯救的希望。实际上他否认进步。
另外一个有趣的例子是王国维这个复杂人物,他的个人气质和生活经历
导致他并不自称关心国家“富强”和任何政治救亡学说,认为那只是表面的。
接触到叔本华的思想以后,他发现他的根本感受——除了特殊情况下的特有
痛苦之外,生活本身就是问题——得到了西方的证实。显然是尼采和一些实
证主义者使他终于确信,叔本华的形而上学“是不可信的”,尽管它许诺解
除人生的痛苦;在这之后,他在一种富有哲理性的文学批评(如他对小说《红
楼梦》的解释)中,最后在一种融合清代和西方哲学传统的创造性的学术生
涯中,找到了慰藉。
辛亥革命和“新文化”
中国的辛亥革命常常被认为是“表面的”。它没有引起社会的革命。不
过这一事件仍然结束了整个君主政体,使之合法化的宇宙论思想也崩溃了;
政权分散并军事化,全社会的职权往往降低到地方水平;道德威严在社会许
多层面上下降;地方上新旧有权有势的人都极不安全;新的共和政体未能建
立其合法基础——所有这一切必然有力地冲击知识分子有关上述论题的观
念。以上的种种趋势很多在 1911 年以前已在发展。废除科举对文人的社会作
用有巨大影响。君主政体的宇宙论基础已被康有为、严复、梁启超等人的进
化学说削弱;按照林毓生的恰当说法,“堤的闸门经过长时间可能腐蚀;当
堤最终溃决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住毁灭和破坏堤外原有景象的洪水的
冲击”。①毫无疑问,客观地研究 1911 和 1919 年间中国所有地区的变化将能
揭示出多种多样的情况,甚至某些积极的发展。不过在多数“高级”知识分
子的心目中,整个社会却是一种堕落、残破、腐败、野蛮的景象。中国的发
展趋势似乎总要陷入绝境。
严复和康有为这时都更加确信进化不可力迫之,在中国进化的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