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殖民地彻底消失那样。
第四个问题因而是:外国影响如果要传给中国人民,必须用中国的语言
和书写方式来传布。中国人与“夷人”交往的长期经验,已经发展了经过时
间考验的思想和反应方式。例如,内和外是很古的中国范畴,既以地理概念,
又以象征意义广泛应用。于是,外国位于中国之外,但是行叩头礼的外国统
治者可以成为外藩。①天子本人必须内(品格)是圣贤,而外(行动)表现为
一个英雄,正像一个君子必须内则先修其身,然后外以其模范行为努力去平
①杨联陞:《关于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的历史笔记》,载费正清编:《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传统的中国
对外关系》,第 32 页。
天下那样。相互关联的内和外两个范畴,使中国人考虑对国内的和外国的刺
激因素作出反应时,始终保持纯粹的中国方式。②张之洞普及的提法“中学为
体,西学为用”中的一对相似的用语,证明在处理西化时是有用的。由于体
和用实际上指的是一个单一实体的两个方面,所以张之洞是错误地用了这些
字眼。不要紧,它有助于使中国西化。
这样,进入中国的外国影响,必须通过语言这一关。外国思想的翻译常
常接近于汉化。正像为了适应现代需要而把印欧语系加以现代化那样,中国
也创造了新名词,许多是从日文吸收的,用以表达新的意义。可是古代汉字
用于新的词组时,并不能完全摆脱它们积累起来的涵意。
例如,传入中国的外国信仰在有些关键的用语上有明显的困难。基督教
的传教士长期艰苦奋斗以寻求 God 的最佳译名,God 无疑是他们事业的中心。
天主教徒使用了“天主”,而新教徒则各自使用“上帝”和“神”。还有,
西方自由主义的两个神圣名词“freedom”(自由)和“individualism”(个
人主义),翻译时,正如在日本,保留了一种任性的无责任感的涵义,使为
人人的学说去为个人自己服务。规规矩矩的儒家信仰者给吓坏了。西方个人
主义的美德变成了没有责任感的只顾自己的放纵。
权利(rights)的思想即使在现代西方也是新发展起来的,但是在中国,
这种思想几乎没有什么背景,以致必须为它创造一个新名词。1864 年当美国
传教士丁韪良在翻译惠顿的《万国公法》时,用了权利一词,不久此词又在
日本被使用。但是这两个汉字当然已有固定的意义,两者结合起来似乎是说
“power-prof- it(权力-利润)”,或者至少是说“privilege-benefit(特
权-利益)”。这样就使一个人对权利的维护,看起来像一场自私的权力游戏
了。①
最后,再观察主要的马克思主义名词“proletariat”,它最初的意思是
古罗马的穷人,而现在在英语中保留了城市穷人的涵义。此词译成了“无产
阶级”,在毛泽东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