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和你母亲的月供。”
“谢谢您,哲樾哥哥!”
少女从兄长的手中接过一华丽锦囊,欠身向他颌首。
因为房内充斥着无尽的黑暗,所以少女面前的男子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是何等地忿忿,何等地悲戚——如同一个下人一般,诚惶诚恐地向自己的父亲索取生活费用,是怎样悲哀的事情……
“哼!那个贱人哪需要那么多月供!”
方才的妇人走入房间,跪坐于中年男子的身旁,
“不过出身卑贱的人总是很贪婪的嘛!说不定过几天,又要叫她这个宝贝女儿前来索要月供了!回去告诉你那个贱人母亲,别认为是德川家的小妾就很了不起!别忘了,无论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别人也不会忘记她曾经是下贱的艺伎……”
“闭嘴!”
沉默良久的中年男子断然呵斥道,以免她说出更不堪的话语。他不满了斜昵了她一眼——“你也别忘记你的身份!好歹是正室,不要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
妇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碍于丈夫的权威,只得悻悻地不再作声。她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为什么总是一味地袒护那个贱人的女儿?!她的眼睛闪着怨毒的光芒——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要将那对下贱的母女扫地出门……
接收到妇人的目光,少女也只有低头不语,晶莹的泪珠顺着衣襟凄然而下。为了仅存的自尊,她强忍住哽咽的声音,但是颤抖的双肩却泄露了她的悲愤……
“悠姬,你还是快点回别院去吧,以免秋吟院夫人忧心!”
为免母亲再次做出难堪的举动,便打发自己的异母妹妹赶紧离开这里——哲樾也不满于母亲犀利的措辞,虽然与少女是异母兄妹,但好歹也是血缘至亲,难免为之侧然。
“……是!我告辞了,父亲!”
少女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眶,垂首走出昏暗的房间。一路上,她尽量低头而行,以免一边的下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瞧!这是别院的‘小姐’哎!”
“呵呵!看来又被五十岚夫人训斥了!”
“没错!德川将军有这样的女儿真是有辱身份!”
“是啊!竟然将一个下等的艺伎迎进别院,五十岚夫人当然会生气了!”
“哼!那位‘夫人’得宠于将军又如何?!她的女儿永远得不到德川这个高贵的姓氏!”
“是啊,‘秋吟院’悠姬‘小姐’,哈哈哈……”
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不理会势利的下人的切切私语,少女默然走向自己所住的偏僻别院。正当她要走出主宅,却赫然看见一个俊挺的身影倚靠于高大的门廊上。
“君寻哥哥!”
这是她另一位异母哥哥——同哲樾一样,这位兄长亦是那位刻薄的正室五十岚夫人所生。换而言之,君寻才是名正言顺的幕府公子,而非像自己一般,是见不得光的庶出……
“……”
君寻静静地打量着悠姬,目光中闪烁着匪夷所思的光芒。见兄长没有特别的回应,悠姬只得略微颌首,向君寻彬彬有礼地道别: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只是当她即将离去,身后幽幽地传来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
悠姬闻言,不由停驻了自己的脚步。一贯高傲的君寻哥哥竟然会对自己道歉?!回首望向自己的异母哥哥,只见他颓然地垂首,额前飘逸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俊秀的脸庞。
“是为您的母亲道歉吗?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自懂事以来,对于五十岚夫人的讥讽,悠姬早已是习以为常。对于一切不利于自己和母亲的流言蜚语,她只有置若罔闻——谁让自己是妾室的孩子?!如果身为男儿身,也许尚能得到父亲的垂青。因为在德川这个男权至上的家族,女子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因此常年来,她只有与母亲隐居般地生活于德川的别院中,倚仗着父亲对母亲尚有余情,苟延残喘……
“母亲一贯如此,请别放在心上……还有,那个……如果你有任何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
悠姬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君寻的声音是如此地沉痛感伤……不过她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脸上绽放一朵绝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