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霍德音不够,还要捎上她的妹妹霍灵羽。
崔清和想到这里不由地皱起眉头。转眸望见对面人正举着花剪修剪枝叶,兴致颇高地摘下几朵带茎叶的花,眉眼带笑,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崔清和一愣,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
她额间贴了花钿,唇上点了胭脂,素日高高盘起做妇人发髻的青丝此刻垂垂地散在肩后,粉绸缎带束发,鬓间只一支花枝步摇,似笑非笑,妩媚含春。
一如他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他忍不住停留,目光愣愣地盯着她,不由地想,当初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容貌,只是为何后来就看厌了?
大概是她卑躬屈膝,日日往他跟前奉承。再好看的模样,也经不住她自己糟蹋。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回过头眼角弯弯:“王爷,你说完了吗?”
崔清和忙地移开,看地上虽风晃动的花影,来不及细嚼她话里的冷漠,微张薄唇,声音里透出几分柔和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她直截了当:“我知道了。”
他停顿数秒,不习惯她疏离的态度,主动拣话往外问:“还有什么话吗?我替你捎给她,姊妹间闹矛盾很正常,你向来疼爱她,不要拖久了生嫌隙。”
他难得的好意,却并未引起她的欢喜。
“不用你管。”说完,德音提起花篮往前走。满满铺了一篮的花,馥郁芬香。
风势渐大,不知是花的气息,还是她身上熏香的气息,那一袭纱袍罩衣暖暖凑着阳光半腾空中,挨着他的广袖宽袍轻盈飘过,他闻见香甜清冽的香气。
等他回过神,手已经捞住她的衣袖,“明日进宫,你想一起去吗?”
她抬眸看他,眼里没有狂热的爱慕,静得像银镜,眼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样,照出来就是什么样,不带半点情感涂抹。
“去。”
连说出来的话都简单利落,不舍得多吐一个字。
崔清和愣在原地。
他离开王府一个月,霍德音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成亲两年,她竟也有恼他的时候。
是因为她妹妹的事?他又没碰,兜着不说也是顾及她的面子和感受。她这是要找他撒气?
崔清和往回走,走了两步下意识往回看,以为她会从前那样躲在暗处瞧他,视线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霍德音这回是真生气了。
崔清和刚回书房,门口就有人来报:“灵羽姑娘身旁的侍女来请王爷。”
崔清和蹙眉,回道:“同她说本王忙得很,没有时间去她那,让她好好养病,别再折腾。”
这话兜回灵羽耳里,她当即关上门来,一巴掌扇过去,“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请不来!”
回话的侍女被打得呜呜哭。
灵羽心头不痛快,往侍女身上掐,恨道:“那人也是个没用的废物,肯定是在姐姐那里碰钉子才不敢来见我,亏他平时占得姐姐那么多的爱,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她掩面坐下,哭得比侍女还要大声,“完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她一抽一抽地,红着眼问地上的侍女:“瞧你素日机灵,这会子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你倒是说说呀。”
侍女捂着红肿的脸,又惊又怕,弱弱说道:“王妃对小姐这样态度,肯定事出有因,小姐不妨想想,哪里得罪了王妃。好好地磕个头赔个罪,兴许还能挽回。”
灵羽眨着眼睛想了许久。
这时候回过神猛地一下站起来。
姐姐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然怎会连王爷都劝不动她。
她想着忽地觉得悲伤。
不就是个男人吗?代王哪里比得过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
她想到自己的另一个打算,现在大概是无法实现了,姐姐已经收回她执掌后院的权力,整个王府都在姐姐的掌握中,她不可能再在吃食中做手脚。
她眼神一黯。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她必须重新获得姐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