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葬 第二十五章(3)
“哦,我明白了,贤惠善良的傻瓜用来当黄脸婆,再找个狐媚的,有姿有色的当情人,我说对了吧,呵!”曦媛奋力从斯灏的怀里挣扎出来,然后,奔向马路的对面。
然而,就在她分不清天南地北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很不幸,她没有死去。
万恶之神在远远的地方召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隐约能感觉到黑暗之中飞起两只蝴蝶,它们扇动着瑰丽而剔透的蝶翅,蝶翅上清晰的脉络逐渐长出一面巨大的奇异的网。她那渺小得可怜的灵魂被死死地套进了铺天盖地的大网之中。然后,她听到黑幕之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人发出的诡异又阴森的笑,那种笑声像极了闯入禁地的电流,“电流”沿着蝶翼的脉络爬满了整张致命的网格,她感到那种放肆的笑声正在侵入自己的每一个毛孔,令她窒息。
她醒过来已是四十八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纯白色的病床上,病床的周围是三张陌生的脸孔。
“姐姐,你终于醒过来了,你昏睡了两天,吓死我了!”
她茫然地看着这个喊自己“姐姐”的女孩,她是谁?女孩看上去太苍白,若不出声根本不会让人想到那竟然是一个人。噢,她多么像一个毫无生命的日本人偶!女孩用她那苍白的手握住曦媛的手,曦媛的手仿佛正被一具没有血液的硅胶娃娃握在手里,她感到女孩的手心是那样的冰凉,那样的冰凉。
“曦曦,你的头还疼吗?两天下来你一直在说胡话,你又梦见蝴蝶了?”
她默默地望着这个正在逐渐蓄长中短碎发的女孩,她有着深不可测的黑色瞳仁,她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可她又是谁呢?
“曦曦,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台里难道没有一起行动吗?噢,别动,你的头上还扎着绷带!”
这名男子又是谁?他的近视眼镜挡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睛,是的,他正深情又担忧地看着她。
曦媛没有说话,她感到脑颅深处正散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剧痛,她恍然明白自己刚从一场大祸之中逃生出来,然而,她却失去了记忆。
她无法控制这种剧痛带来的折磨。她用双手抱紧脑袋,脸色因痛苦而显得格外惨白。
“曦曦,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男子问道。
“我,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曦媛说着,一滴泪从她充满惶遽的眼睛里流出来,滴在白色的软枕之上。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个声音说:“你再看看我们,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么?”
曦媛再一次认真地去辨认每一张脸,然而她依旧感到他们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她认不出他们究竟谁是谁。由于急着想要恢复记忆,再加上严重的创伤,头部的剧痛让她觉得有把长刀正劈入自己的脑颅,然后会像切西瓜一般把自己的身体切割成两半。
石瑶抱住曦媛,尽量不让她因挣扎而碰及伤口。曦媛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可终究因疼痛而停止了挣扎。
她乖乖地倒在她的怀里。
她暖暖的怀抱令她生出一丝安心。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身着红色蓬蓬裙的女孩,女孩的相貌十分标致,她微笑着,那种微笑犹如荒漠上盛开的罂粟花,她的每一个细胞核正肆无忌惮地散发出一种妩媚的邪气。女孩有着细而大的眼睛,硕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削尖的下巴,在她那饱满、透明又白皙的皮肤上找不到丝毫细纹与黑色素沉淀,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某种充气娃娃。
蝶葬 第二十五章(4)
她是安思缇。
安思缇进门,她那鲜红如血的裙裳以及端庄得分外优雅的外形和举止令曦媛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莫可名状的眩晕,然后,她的脸色变得比先前更加苍白。然而,这里边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感觉到安思缇的异样。曦媛惶恐地看了看安斯缇,然后用那双恐惑的眼睛盯着石瑶。
安思缇微笑着,把药放在曦媛的床头:“一天吃三次,饭后吃哦。眼药水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滴一次,要记住哦!”
曦媛惶惑地与安斯缇四目相对,然后一声不吭地搂紧石瑶,以至于整张脸埋入了石瑶的腹部。脑袋脱离母体是婴儿出世的第一件事,而她的姿势正仿佛要将自己的头颅投入一个女人的子宫。曦媛对自己作出的姿势生出一丝莫名的后怕,然后她猛地把石瑶推开,惊恐地盯着石瑶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