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前,李冉从小到大只见过这支钢弩一次!钢弩只有十二支配箭,支支精致无比,一看就是保存完好的旧时代遗物,他根本舍不得用,所以才临时修了些竹枝箭代用,但竹枝箭虽然和配箭重量相近,可用叶片代替尾羽的竹枝箭射程远不如配箭,距离超过二十米准确度就会大大下降。
匪帮已经发现了他的活动,晒谷场四周的草木又稀疏,走近二十米被发现的可能将大大增加!
李冉只能把已经装在弩上的竹枝箭换成配箭!标准配箭的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上百米,配合瞄准镜,六十米内完全能够做到精确射击!
而且李冉是个熟练的猎手,经过几次竹箭试射,他已经开始掌握钢弩的部分性能。
一击必杀,李冉飞快地摇动弩身上的摇把,“咔”地一声轻响弩弦重新张开扣住,第二支配箭装入箭道如果十二支箭全射出去还不能阻止匪帮杀害村民……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回过神来的刽子手不知道是砍还是不砍,刘二打发身边的两个匪徒迅速跑到行刑点,将尸体拖到刘二面前。
刘二瞪圆了眼睛一个劲地咂舌,箭杆完全没入了脖子,箭头冒出来的位置竟然是后颈正中!
这岂不是说箭直接穿透了骨头再冒出来?这得多大的力量,多准的弓法?
他心头一热,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人能为我所用……可刘二马上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村子里的人让匪帮杀了一半,如果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就算了,眼下若是不能把暗处的袭击者解决掉,这人势必会如附骨之蛆一般吊住匪帮,伺机咬上一口。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哪有千日防贼的?
刘二忽然觉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流匪,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
一念到此,他的心里有了计较:俘虏可以不要,可匪帮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冲着身边的匪徒勾了勾手指:“你,就站在这儿给我喊,把那四个杂碎给我砍喽!”说着抬手向下一挥。
被刘二点名的匪徒叫做二和,个子只到刘二肩膀高。
他想点头答应,头刚刚低下还没等抬起来,突然头顶一凉,一股疾风擦过他的头皮,匪徒“哎哟”叫了一声,按着刮出一溜头发的脑袋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
“噗”地一声,热血喷了他一头一脸。他仔细摸摸头顶,不疼,也没出血,好像没什么事!
他是没什么,可他身边的匪徒忽然间一阵大乱,一抬头,赫然是刘二瞪圆的暴突双眼,一支短箭横插在刘二脖子上,血流如泉水般从三棱箭簇刺破的三角伤口中向斜上方喷出一人多高。
“头儿,头儿死啦!”
匪帮一阵骚动,几个小头目一齐站出来:“别乱,都他妈的给我消停点儿……”
六 被动
刚才那个准备发号施令的小头目出现,李冉就注意了到刘二的方向,但这边人不少,他吃不准到底哪个才是匪帮的重要人物,不得不把焦灼的心压抑住。等匪徒把小头目的尸体拖回去,李冉就有了三分把握,锁定了刘二和刘二身边的几个人,紧接着他就锁定了目标。
说实话李冉也是撞了大运,他只想干掉几个差不多的人物,根本没想到死的是匪帮的头领。
匪帮头目们的弹压骚动的效果差强人意,不管是自己人的还是别人的命匪徒们都见惯了,就算死的是匪帮头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再推举出个新头目就完了,可这样连人影也不见一个,人都中箭死透了才听见嗖一声响的事情可是头一回碰见!
举着长刀的刽子手二话不说,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村民挡在身前,面向晒谷场外倒退向俘虏堆。
暗处的人肯定是因为刘二企图用人命威胁而恼羞成怒,如果他坚持砍掉俘虏的脑袋,下一个挨箭的跑不了别人匪帮里的亡命之徒从来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但那是别人的命!
刚刚送掉了性命的刘二转瞬之间在匪徒们的心中就从高高在上的头领变成一文不值,这世道,能活下来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刽子手的做法立即被其他人学了去,附近几个匪徒同时抢到另外三个村民身后,为了争抢位置还起了口角,差点打起来。
如果李冉经验丰富,这时候就应该乘胜追击,干掉几个小头目继续向匪帮施压,扩大战果,可他手里只剩下十支配箭,这么大的匪帮,射出的别想拿得回来,射一支少一支,他又怎么能不珍惜?
无形之中给了匪帮收拾局面的宝贵时间,几个小头目往日里积威不少,努力弹压之下终于起了一点作用,骚动的匪帮在他们控制住一批手下之后迅速恢复秩序。
混乱之中火把熄灭一多半,晒谷场上的光线暗了大半,若非仍然猎猎燃烧的篝火照亮四周,晒谷场上就得陷入一片黑暗。
本来就是匪帮在明,李冉在暗,匪徒的眼睛想在黯淡的光线里发现暗处的李冉加倍困难大灾难后的世界混乱异常,几十年过去也没能恢复旧时的秩序,四处劫掠的匪帮日子也不好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让不少人落下了雀蒙眼的毛病。
匪帮其实还不如自给自足的村子,起码吃喝能够满足要求,而匪徒们多是孤儿和从小在匪帮长大的孩子,缺少必要的求生能力,除了抢劫之外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李冉一直用瞄准镜盯着晒谷场,匪徒诡异的上演了一场变阵大戏,将绑成一串串的俘虏从晒谷中央提出来挡在聚成一团的匪徒外面,彻底将肉盾战术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