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丁妈妈已将丁庄卖了,那丁。庄里的下人且如何了?”青衣的婆子小声问道。
“肖大娘,你为何问这事?”另一位黄衣婆子不解道。
“还不是我家儿子有财看上丁。庄里的一位小娘子,本想就这月跟那小娘子的家人提亲,但如今这般状况,如何有心娶新妇。”
黄衣婆子道:“哎呀!若你儿真想娶丁庄里的小娘子,。你还不快去求丁妈妈才是,听说丁庄里除了旧年跟着丁家的几位婆子管事们外,就只有四位绣女会被留下,其余的小厮女使皆全部卖了,丢给牙婆,这会时间丁妈妈也是顾不得他们了。”
“怎如此慌忙行事,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这般事怎会听错,要知我昨日还亲眼见旁边街口。那家彩帛铺的管事找上丁妈,听话语是想将丁庄里的能女红的女使尽数要了去。”
青衣婆子一听,忙道:“这回我是顾不得老脸,还是。去求得丁妈妈才是。”说罢匆匆离开,二人自是散去了。
“都要被卖了去。”。想到在丁庄的点点滴滴,绢儿心中有些伤感,情绪瞬间更为低落,待汤水烧沸的声音将其惊醒,绢儿忍不住摇头自嘲道:“这般年代,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却是最正常不过的。若凡遇这般事便要伤感一次,我岂不是成了林黛玉。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说不定我在同情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怜悯着我。”
想到这里,绢儿自是将一切无关紧要之事通通抛在脑后,不再细想了。
待到了午后,绢儿得知丁妈妈才回了府上,准备将做好的汤端到二姐屋里,走到院中却正遇见二郞,对方叫住绢儿问道:“这几日家人且是神神道道的,也不知在做些甚事。你可从二姐口中听说了甚。”
绢儿眨了眨眼,见二郞一脸认真,便捡了一些说给二郞听。
二郞点了点头,经历了这番事,平日他脸上已是见不到笑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稳重,“原来如此,如今且要重新找人,不知时间可够,我要去再问娘亲才是。”
绢儿见二郞说道离开却站着一丝不动,气氛有些沉默,只得先行告辞。二郞见绢儿欲离开,欲言又止了半会,终闭上了口,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第二天,二姐帮绢儿叫了辆驴车,见着驴车的车厢又脏又小,她立刻皱起了眉头用手捂鼻,对着绢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
绢儿回了绣巷,远远却见院落门口停了一顶二人抬的小轿,不仅一愣,要知在北宋时,乘轿并不普遍,甚至有士大夫认为乘轿是以人代畜有伤风化的不道德行为。所以,在北宋有个特别的规定除“宗室老疾不能骑者,可出入听肩舆”,凡朝廷命官皆不乘轿。只是对品官家眷和民间富户乘轿,不加限制,但也规定抬轿的人力不可超过二人。
所以,绢儿所见乘轿者不多,普通市民大多用牛车,也有驴车,而士大夫一般骑驴、骡。如今在院门口停了一顶轿子,自是使她疑惑不解,结果还未等绢儿下驴车,就见女使书凝提着一件小包裹上了轿,径直离开了。
绢儿见院里只周婆子与小幺在,倒显得极清静,周婆子见绢儿回来,倒是很高兴,拉着她唠叨了半天。绢儿才知道院里的女使们皆已各奔东西,夏儿与桃花是被卖去了,珍娘因不过还有一年就到卖身期满,潘二娘做主央了丁妈妈提前放自由,叫来她家的亲戚领走了。
至于一妹,因同院的小厮赵乙哥向丁妈妈央得与一妹婚配,待丁妈妈自一妹的心思之后便同意了下来。而一妹家里亲人皆不在京中,只得暂留在院里,待过些天由潘二娘选个黄道吉日直接由这院出去,嫁到赵家便是。
绢儿一听自是高兴地恭喜一妹,又道:“赵乙哥能取着一妹姐且是他的福气,姐姐做事能干”
这会周婆子道:“一妹能干到也能干,就是人太朴实没个心眼,还好赵家人也与你一样皆是老实人,你嫁到他家倒也不会受气。”
而一妹自面带春色十分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看书凝姐是坐着轿子离开,是谁人带走她。”这会绢儿想起刚才所见不免问道。
周婆子摇了摇手道:“原她曾是京中某位大官人家的待妾,因他家几个妻妾不喜她,就借着大官人外出做官之际,污书凝与家中小厮暗通曲款,便擅自将其转卖了出去,结果正巧被大妈买了回来。如今她家的官人回京,因是念旧又想起了书凝,这才派人赎了书凝接走。”
绢儿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会周婆子多有羡慕道:“听说是他专为书凝在外边买了一间宅子,还卖了服侍她的女使小厮,后后倒也做得了夫人享福。”
绢儿吐了吐舌头,成了别人家无名无份的N奶,还是有福气之事,自家还真正不能苟同。
倒是一妹说出绢儿的心里话道:“如果成了外宅的小娘子,无名无份跟着,岂不可惜了书凝姐姐这样的女子。”
周婆子撇嘴,笑道:“前句我还说你没心计,后句你且就应了这话。要知书凝虽平日不显山**水,可我老婆子的眼力也是不渗沙子的,她可是有手段的小娘子,不然为何那男人几年都未想起她,今朝却突然吃了回头草,又是为她赎了身,又是买了外宅,送来女使小厮伺候着她,没些手段怎成。再说住在外宅中当主人,自是比家里当妾被人压欺,十足逍遥宽心得多,待过一二年生下一儿半女,书凝这一生也就知足了。”
一妹平日只管绣花,怎懂这些,自是不解道:“就是生了儿女,私生而已,自是进不得祠堂有何意义。”
“哎呀,你的女红自是有百般巧,怎你的心却实如木头。”周婆子听了一妹的话,自是急得拍手无奈说道。
便是绢儿这会开口道:“只要生父认将其注于户籍,以官府确认,虽出生不过是私生子,但他也是有权利同他家的那些嫡庶兄弟姐妹同享有继承权。”绢儿对于宋时的继承法是很久之前来京路上,邓大娘闲来无事说道的,这才让她稍了解宋朝实行不分嫡庶的众子均分法,而且非婚的私生子,只要被主父承认也一并享受继承权,更有女儿无论出嫁或在室皆有一定的继承财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