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也不肯纳妾,如今却因为她的事冷落母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难怪素来沉稳的母亲会失控地跑来骂她,想来是没法子了吧。
彩娟轻轻地摇头,“老爷忙着处理大理寺的政事,又气着夫人,一直在临水榭那边住着,不曾回来……夫人咳嗽病犯了,这几日一直不大舒坦,又下着雪,老夫人那儿得了信也免了夫人的请安……夫人便一直在房里养着,极少走动。”也就是说范氏也没主动去找过丈夫。
华槿微微叹了口气,两人若这般冷战僵持下去,再好的感情也会难免会有罅隙。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她待会得去跟父亲解释解释,万不能让他再误会母亲了。
不一会儿,藕荷色绣着金玉满堂的门帘从里面被掀开,一个穿着柳黄色团花比甲,头带金镶宝顶牡丹花簪;眉目慈祥的嬷嬷走了出来,“风大雪大,四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夫人这儿有我们照看,您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理。您这样冒雪过来,要是再冻到了可怎么好……”
她是范氏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是从五军都督府带过来的陪嫁,精明能干,是范氏的得力帮手。
“外头冷,四小姐快些进去吧。”她与范氏不同,对华槿并无偏见,想是看华槿不受范氏待见,心有不忍,华槿每每过来,童嬷嬷总会十分关切地问候。
华槿朝她感激地一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劳嬷嬷挂心。”
童嬷嬷看华槿这般和善,稍微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替华槿掀起了帘子。
华杋穿着水蓝色的翡翠撒花洋绉裙,外罩一件素绒绣花袄,梳着朝月髻,眉宇酷似范氏。此刻正坐在绣墩上亲切地跟范氏说着话。
范氏见华槿进来,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等华槿给她行了礼,她才淡淡地说:
“不是还病着,过来这里做什么?”
言语间含了几分疏离,就好像华槿没事就不会来请安一样。
华杋也抬眼看着华槿,皱着眉说:“病没好就在院子里养着,跑来碧霄院做什么?母亲又不在乎你这没头没尾的请安,待会受了寒父亲还不得又怪到我们头上。”
华槿苦笑了一下,华杋还是记忆中嘴不饶人的样子,父亲就算再疼她,也还没到她说的这么不讲理的地步。
丫鬟端了锦杌过来,华槿缓缓坐下了,才轻声道:“我听说母亲咳嗽的毛病又犯了,便过来看看……母亲,您好些了吗?”
范氏微微愣了一下,她与这个女儿向来相看两相厌,谁也不会给谁好脸色看。那日她还去华槿的院子,把还在病重的她大骂了一顿,以华槿事事计较的性子,怎会不生她的气,反而过来关心她呢……范氏目光带着审视,直直地看着华槿。
华槿也小心翼翼地看着范氏,她斜靠在缠枝纹绣海棠的引枕上,秀美的面容看不出半点强势,反而显出几分病态的柔弱来。
华槿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怕是真被父亲斥责惨了,才会看起来这么无奈和疲惫吧……原先她就算病得再重,也不会在她们这些小辈面前表现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范氏才终于受不住,掩唇轻轻地咳了一声。
一旁的童嬷嬷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夫人,喝点水。”心下却不免有些焦急,四小姐和夫人的关系一直不亲厚,见了面也没几分好颜色,前儿个夫人还去沅芷院骂了四小姐一顿,说出的话就连她这个府里的老人听了都有些寒心,更何况是被老爷奉若至宝的四小姐。
夫人出自正一品五军都督府范家,教养得极好,是个十分懂礼知进退的人,可独独对四小姐有些苛刻了……四小姐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也不轻易在夫人面前低头,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就愈发的疏远了。
今日四小姐破天荒过来给夫人请安,还主动示好,可见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夫人若不领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范氏端了水喝了一口,淡淡地看了华槿一眼,说道:“老毛病了,昨儿刘大夫已经来瞧过了,煎了药喝了,没什么大碍。”语气仍然很淡,却少了几分生硬,童嬷嬷松了口气。
华槿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最怕的就是即使她先低头示好,范氏还如前世一般柴米不进,如今范氏愿意跟她说话,那就代表范氏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华槿已经很知足了,她垂眸道:“您是刚喝了药吗?那需要好好休息,我扶您躺下歇着吧,我改日再来您。”说着便上前扶她躺下。
范氏眸光闪了闪,把茶盏交给童嬷嬷,也没有拒绝华槿的好意,任由她动作。
华杋站在一旁看着,面上却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华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母亲了,她不是素来把碧霄院当做禁地,寻常都不愿踏足的吗?怎么今天非但过来了,还这么和气地跟母亲相处?
华槿似没看到华杋眼神,自顾自地扶着范氏躺下,又小心地替她盖好锦被,动作轻柔,神态认真,一副专心侍奉的模样……华杋有些看不下去,正准备起身过去帮忙,范氏却忽然跟她说:“雪大,你也先回去吧。我这儿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伺候着,不会有事。”华杋的脚步便顿了顿。
范氏又看向华槿,犹豫半响才开口:“你身子还没好……没事就不必过来了,别染了风寒。”说完就撇开了头,闭眼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