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时50分,月亮与太阳于瞬息间完成了夜与昼的交接,一片耀目的金色从海面淡然褪去,天变得更高更远,海变得更深更阔,远远的,黑点在视界内逐渐放大,已能对那些火柴棍长短的灰影进行肉眼辨别,前面是“台生”,后面是“中海”,两翼,还环侍着大、小猎潜舰各一艘,炮艇两艘。其右翼的防御相对薄弱。张逸民下达命令:一中队攻击“台生”,二中队攻击“中海”,展开冲击队形,从敌舰右翼突袭!
敌我舰距急速缩短。
30链。敌舰仍未发现鱼雷艇队。
15链。敌人显然已经发现,但仍未作出“这是敌人”的判断,竟打开信号灯发出“询问”信号。张逸民笑了,真想用信号灯给以答复:笨蛋,连共军鱼雷艇都不认识!他知道,成功已经摸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了。
4链。敌舰终于恍然大悟,从酣睡中骤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舰上40毫米、20毫米速射炮慌乱开火,把海面打起无数水柱。但,晚矣,它连一个转向规避的动作也来不及做了。
2链。 “台生”庞大的黑色舰体小山一样横亘在眼前,张逸民迎着弹雨,对着话筒,吼出了那个凝聚了多少奋斗、忍受了多少煎熬终于得以一吼为快的字:放!
数枚鱼雷像矫燕出巢;从发射管中翩翩飞出,以极优美的泳姿轻灵入海。这些身材修长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它们一旦和海水接触,似乎就变成了有意志有生命的精灵,海脉嬉水般快乐地掀动浪花,心急火燎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跑,去实现它在这世界上所以诞生、存在的全部价值。
数秒之后,先是两个把大海照同白昼的闪电,然后是两声欲把天空撕裂的响雷,犹如海底火山猛烈爆发,又如红日溅落洋面,眨眼间,“台生”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美丽燃烧。
一中队3条鱼雷艇擦着垂死挣扎的“台生” ,呼啸着打一个潇洒的旋,检阅一下自己所创造的胜利,掉头而去。侧目观看,可见二中队也正把他们的“宝贝”奉献给加速开溜的“中海”。
奇景再现:电闪。雷鸣。火球。
回眸一瞥,“台生”已无踪影。
事情过去了很久,台湾书刊才逐渐披露,“台生”、“中海”两船上除水手外,装载的都是好不容易从炮火下救运出来的数百重伤兵, 还有六十几个男女康乐队(文工团)队员和几十位医生、护士:
长程的敌炮,经过高高的抛物线,翻过了山头,落角已接近九十度,
几乎是垂直的落下。炮弹炸开,肩负战地救伤疗患重任的医护人员,就这
样,有的死去,有的重伤。
防卫部希望将所有的重伤患,都后送台湾继续治疗。另外还有军部所
属康乐队男女队员六十余人,因无必要留置战地,决定一并后送台湾。
一百余位重伤患,每人都必须躺在担架上被抬走。敌人炮火蹂躏所致
的重伤患,现在又暴露在敌人炮火蹂躏下。重伤患不保,护送他们的人也
不保。
后送的路途,危险而漫长。胡司令极为关心,他命令代理参谋长常持
琇督导后送作业。常持珐到达料罗湾时,两艘船正在昏暗夜色中抢滩。
敌炮说来就来,常持琇决定分秒必争,将伤患迅速抬送船上,舰艇迅
速退滩。
现场正好有二十余位成功队队员,他们凭着矫健的身手,袍泽的豪情,
不待命令,自动前来支援抬送。康乐队男队员也参加搬运和搀扶,女队员
充当临时护士。
不到二十分钟,岸上人员车辆已清理完毕,舰艇砍断锚链,即行退滩。
约玉分钟后,舰艇已驶过了鱼港突出部,敌人疯狂炮击接着开始,刚才的
备战地区,密集的落了弹。
船舰驶远,重伤患多难的命运,却还没结束。
负责载运重伤患的,是“台生轮”和海军二○一号舰(中海)。
两船到了料罗湾外海,敌炮追踪射击四百多发,二○一舰四周弹痕累
累,舰长郑本基的脸上也被破片击伤。友眼几乎看不到东西。
晚上八点左右,二○一舰已离开了敌炮射程,台生轮在二○一的左侧。
突然二○一舰雷达报传警告:“快速目标正向我方两舰伏击围攻!”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