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7月29日, 闽粤内陆依然像个不愿见人的傻小子,捂着那件用乌云做就的肥硕外衣,把自己遮盖包裹得严严实实。
海岸线以外,大海却是一位开朗的姑娘,她随手把阴霾丢到天外,将薄雾织成的纱装搭在肩头,在旭日朝辉中随风曼舞。
一个对守方颇为有利的天候。
汕头机场,林虎“加长的耳朵”(侦听台)和“放大的眼睛”(雷达)全部打开,捕捉着彼岸任何一点微弱的异动。
11时3分,荧光屏上闪现出一个跳动的亮点,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一共四个:F-84,敌机!
终于等到了。指挥所内,林虎全神贯注在一面标图板上,目光紧紧追随那条曲曲弯弯、不断向前移动着的蓝线,脑子里考虑着我机出航的时机。
11时15分, F-84低空越过台湾海峡中线。林虎把拳头向下轻轻一按,塔台飞起三发绿色信号弹,四架米格17隆隆出动。
带队长机大队长赵德安,飞行员黄振洪、高长吉、张以林依次跟进。
为迅速接敌,赵德安打破常规,命令在一百五十米高度编队集结,于云下低空左转直飞战区,看到云缝再逐渐爬高。
雷达荧屏上,显示出两组八个亮点接近着、靠拢着,拼组成一幅台海上空颇具历史意义的动态图案。
四对四,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战后,赵德安才获知自己的对手名叫刘景泉,少校,在国民党空军中有“空靶冠军”之称,曾代表台湾参加在菲律宾举行的“飞行兄弟大会”,获炸射最优成绩,因作战“勇猛”,击毁大陆舰船而荣获“克难英雄”,受蒋介石召见。一位技术超一流的“尖子”。
空军,是国民党三军中的骄子,战斗飞行员,更是整个台湾的宠儿。当这些身着桔黄色紧身飞行服,梳着油光光的分头,肌肤白皙,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受过良好教育和严格训练,会讲英语又会跳舞,温文机智的小伙子们一出现在公众场合,总会引起轰动的效应。加上他们常常深入“匪区”、“敌后”、执行特殊神秘使命的非凡经历,更使他们的“英雄形象”套上光圈,成为社会各界尤其是纯真少女们所崇拜钟情的男子汉偶像。用阿飞哥们的大幅照片做杂志封面,在台湾与影星、歌星、体育明星一样叫座、好销。空军“雷虎”特技飞行队的精湛表演,在台湾也早已成为百看不厌的保留节目。
一本名叫《国共空战秘史》的台湾出版物赞叹这些“技艺高强”、“优异超群”的小伙子:
民国四十一年六月(1952年) , 一部分成绩特优的飞行员被保送入
“美国空军高级战斗学校”,接受高级作战训练。在第一次作战演习中,
我飞行员就以高度准确的射击成绩,压倒了美国教官。这使得崇拜英雄的
美国人大为佩服。“亚里桑纳”小姐的竞选、电视节目纷纷邀请我空军飞
行员参加活动,以吸引选票、观众。
四十三年四月(1954年),一个“美国空军巡回教育访问小组”来到
了台湾,他们一行四人:布莱赛尔少校、柏斯寇上尉、里莱上尉、杜蓉中
尉, 一共打下三十多架“MIG-15”。他们说:“打米格就像掐死蚂蚁一
样容易”。
布莱赛尔少校等四人驾驶着四架“F-86F”,由美国本土出发,走遍
了远东的美国空军基地,一到一个基地,他们就和飞行员们作实地的演练,
飞上天,打遍远东无敌手。
因此,当他们在我方的空军基地住了一礼拜,和我方才结业的新喷射
机飞行员作作战演习之前,他们都是相当有自信心的。
但是,当经过几次作战演习之后,他们的看法大大不同了,在和冷培
树、刚葆璞、刘绍芫、李玉球、冯德镛、沈崇义、路靖、王心一……这些
以战绩出名的中国红武士对决过之后,他们不得不甘拜下风了。冷培树和
布莱赛尔少校就从三万英尺打到了二十英尺低空,布菜赛尔硬是不能摆脱
冷培树的追击,只好摇摆了几下机翼,承认“战败”。落地后,布莱赛尔
猛拍着冷培树的肩:“顶好!顶好!”
如果你不戴有色眼镜,应该承认,1958年,飞喷气式飞机总平均每人774小时、其中60%完成了夜何复杂气象训练、并具有在昼间组织中等机群活动能力的数百名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若论文化技术、个人与整体水准,的确略胜大陆一筹。
但一方早有准备,一方茫然不知,打击便具有了使敌措手不及的突然性。
“看见了,两架!”11时11分,高长吉在右上方5000米处首先发现敌机,兴奋报告。
“是四架,不是两架!”林虎在地面及时提醒空中注意,“你们周围没有其他情况,大胆攻击!”
战斗过程大致如此:
高长吉、张以林首先咬住敌僚机组(3、4号机),敌长机组(1、2号机)立即右转, 意欲迂回包抄。张以林处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