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些问题,在药王庙社区动迁拆迁安置过程中充分暴露了出来,这些人惟独只想着自己的乌纱帽。他们把所谓的‘政绩’看得比什么都重,绞尽脑汁上工程,挖空心思傍大官、傍大款,把‘关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顿饭吃一头牛,一屁股坐一栋楼,这些人早就不是人民心目中的党员干部,这一点群众看得很清楚,一个对群众有感情的干部,不会对群众的冷暖疾苦麻木不仁的,不会在群众面前颐指气使,更不会动辄以强硬手段对待群众,群众有苦心里难甜;群众有难心里难安;
群众有冤,心里难平。那些妄想折腾老百姓一辈子的官老爷,老百姓就会让他遗臭万年!”
“说得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并热烈鼓掌。
“今天,我向大家保证,从现在开始,药王庙社区的一切事务都由我亲自抓,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陪大家一起回东州,咱们请驻京办丁主任给我们买团体票,我陪大家坐火车回家!”夏闻天诚恳地说。
“夏市长,您刚做完大手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回医院休息吧,反正您也快出院了,我们就再忍几天!”杨仁泽动情地说。
“不行,我一天也不能让你们忍,你们难受一天,我就难过一天,我身体基本好了,很久没坐火车了,你们年龄和我的父母差不多,今天就当你们是来接儿子出院了,好不好!”夏闻天深情地说。
“好,既然夏市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一起回东州!”有的居民感动地说。
“那好,丁主任、王主任,马上去火车站订火车票,上火车之前,先安排一些房间让老人们休息。”夏闻天关切地说。
“不用了,夏市长,我们人太多了,让他们搞点折叠床来,我们就在这会议室休息了。”杨仁泽感动地说。
于是,丁能通开始排兵布阵,全力安排老人们休息,同时派接待处处长白丽娜去购团体票。
这时,刘凤云走过来关切地问:“闻天,真难为你了,赶紧跟宁彤通个电话吧,她一定着急了,还不知道你要陪老人们回去呢!”
夏闻天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妻子商量,只好硬着头皮打了手机,让宁彤立即办出院手续,和自己一起回东州,宁彤无奈地同意了。
夏闻天挂断手机,对刘风云说:“凤云同志,关于何振东的问题,希望引起中纪委的重视,什么是腐败?脱离群众、漠视群众利益就是最大的腐败!何况何振东很可能是带病上岗的,有人举报他担任皇县县委书记期间有严重的卖官和官矿问题,而且很可能瞒报了一起比较大的矿难,何振东在东州经营多年,利益集团盘根错节,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剪除这股势力,仅靠东州自己的力量还不行,必须借助省委、中纪委的力量啊!”
“关于何振东的情况,永年也跟我说过一些,我会向中纪委领导反映的!”刘风云坚定地说。
刘凤云离开时,在电梯里,丁能通经过再三考虑,终于把罗小梅的材料交给了刘凤云。
75、精神状态
面对东州的严峻局面,夏闻天下火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副市长们从昨天晚上就不约而同地接到了开常务会议的通知,无不为夏闻天的起死回生而惊奇。
东州官场上的大小官员们也都震撼了,那些听说夏市长病人膏肓、没救了而根本没有进京探望的人追悔莫及,少数侥幸进京探望过夏闻天的人暗自窃喜。官场上的变数太大了,扑朔迷离,稍纵即逝,人们无不感慨造化弄人,夏闻天明明没救了,怎么又活了呢?让夏闻天最感叹的是:人有病,天知否?
由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提前出院,又坐了一晚上的火车,不时还要照顾那些身体不好的上访老人,几乎一宿没合眼,这对于一个刚做完胆摘除手术不久的人无疑是一种摧残,夏闻天甚至感到不堪重负,他的眼圈有些发黑。
大家心里有数,这是一次不寻常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会议室的气氛庄严而沉重,在场的副市长们、秘书长们、市政府办公厅主任们以及为市长服务的综合处处长们,面对夏闻天的冷峻表情都很震撼,因为这是夏闻天上任东州市长以来从未有过的表情。
会议室静极了,简直可以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同志们,今天这个会主要解决政府班子的精神状态问题,班子的精神状态问题解决不好,一切都无从谈起,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谈谈我们对人民群众的感情问题。”夏闻天的开场白单刀直入,“我对药王庙社区居民发生的集体进京上访事件感到震惊!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党员干部,对群众的感情不只是建立在一般人性的基础之上,更重要的是,共产党的性质和宗旨决定了我们的感情倾向和感情基础。但是,药王庙社区居民集体进京上访事件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有的干部对群众不仅毫无感情,而且麻木不仁,冷酷无情,对群众的呼唤和眼泪无动于衷,唤不醒一点起码的良知!这种感情上的冷漠带来的不仅是工作方式上的粗暴,工作作风上的霸道,有时甚至将我们干部队伍中的一些人推向与群众的对立位置。在药王庙社区动迁安置过程中,如果对群众尚有一些基本的感情,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又怎么会进京上访!我们应该反躬自省,我们对群众的感情哪里去了?”
夏闻天话还没说完,林大可气哼哼地说:“哪里去了?让狗吃了!”
何振东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反驳道:“林大可,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净呢,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何振东,我身上抹的是狗屎,难道你不知道?”林大可的口气咄咄逼人。
“林市长,谁能证明狗屎是别人抹的,不是自己拉的?”何振东也毫不示弱,他阴阳怪气地说。
“你!” ’
林大可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夏闻天吼道,“看看你们还像不像人民公仆!”
“夏市长,”何振东反戈一击地说,“谈到对人们群众的感情问题,我也想说几句,现在有些干部不干事,光整人,干事就难免出问题,出了一点问题就上纲上线,一棍子打死,谁干事谁倒霉,今后谁还敢干事?那些耍滑头不干事的、装老好人的伪君子,专挑别人的毛病,这种风气盛行起来,东州改革开放的事业怎么能兴旺发达?”
“振东,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任何人都要对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负责,造成重大损失的,还要追究领导责任。有的同志不适合动迁工作岗位,就要把他换下来,对工作对本人都是好事,否则,很可能把一个干部葬送掉!”
“夏市长的意思是我不适合做这个总指挥,那你看谁行。我让贤!”何振东一副撂挑子的口气。
“闻天同志,国家对房地产宏观调控,致使东州房地产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你作为东州的一市之长,理所应当在非常时期肩负起城市建设这副重担,亲自主管主抓陷入困境的房地产业,以国际会展中心项目为龙头,带动其他项目走出困境,东州的房地产业决不能因此背上沉重的历史包袱!”林大可毫不隐晦地说。
其他副市长也纷纷对东州房地产发展发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慨叹。
最后,夏闻天说:“我最担心的是东州房地产泡沫破灭,那么房地产泡沫在什么情况下破灭呢?我以为有三个条件,就是银行超额贷款、社会流动资金枯竭和人们对市场的预期发生变化,东州并未同时具备这三个条件。目前最需要调整的是把银行对房地产的直接支持分散到其他渠道,建立一个更加平衡的、多元化的房地产金融渠道和平台,以抵御风险。目前东州房地产业暴露出来的问题,在改革的诸多问题中具有典型性,这个病灶正在发作期,表现十分充分,房地产行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不单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且是一个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政治问题。马克思在谈到资本的属性时,引用《评论家季刊》中的话说:‘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的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
危险。’所以,由于某个行业有过高的利润,大家蜂拥而入时,很难保证这个行业会不出问题,出现问题不怕,积极地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也许是深化改革的一个契机,事实上,中国的改革开放多少年来已经经历过不少挑战,或许国家这次宏观调控,能使东州梳理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一条闯越险滩的经验来,反而是坏事变成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