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只得端起碗来,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黄蓉笑道:“是啊,这才痛快,来,咱们来行个酒令。”她
要行令就得行令,满席之人谁敢违拗?但席上不是商贾富绅,
就是腐儒酸丁,哪有一个真才实学之人?各人战战兢兢的胡
诌,黄蓉一会儿就听得不耐烦了,喝道:“都给我站在一旁!”
众人如逢大赦,急忙站起来。只听得咕咚一声,那主人连人
带椅仰天跌倒,原来他酒力发作,再也支持不住了。
黄蓉哈哈大笑,自与郭靖饮酒谈笑,傍若无人,让众人
眼睁睁的站在一旁瞧着,直吃到初更已过,郭靖劝了几次,这
才尽兴而归。
回到客店,黄蓉笑问:“靖哥哥,今日好玩吗?”郭靖道:
“无端端的累人受惊担怕,却又何苦来?”黄蓉道:“我但求自
己心中平安舒服,哪去管旁人死活。”郭靖一怔,觉得她语气
颇不寻常,但一时也不能体会到这言语中的深意。黄蓉忽道:
“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郭靖道:“这阵子还到哪里?”黄
蓉道:“我想起刚才那孩儿倒也有趣,外婆去抱来玩上几天,
再还给人家。”郭靖惊道:“这怎使得?”
黄蓉一笑,已纵出房门,越墙而出。郭靖急忙追上,拉
住她手臂劝道:“蓉儿,你已玩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么?”黄
蓉站定身子,说道:“自然不够!”她顿了一顿,又道:“要你
陪着,我才玩得有兴致。过几天你就要离开我啦,你去陪那
华筝公主,她一定不许你再来见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过
得一天,就少了一天。我一天要当两天、当三天、当四天来
使。这样的日子我过不够。靖哥哥,晚间我不肯安睡休息,却
要跟你胡扯瞎谈,你现下懂了罢?你不会再劝我了罢?”
郭靖握着她的手,又怜又爱,说道:“蓉儿,我生来心里
胡涂,一直不明白你对我这番心意,我……我……”说到这
里,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黄蓉微微一笑,道:“从前爹爹教我念了许多词,都是甚
么愁啦、恨啦。我只道他念着我那去世了的妈妈,因此尽爱
念这些话。今日才知在这世上,欢喜快活原只一忽儿时光,愁
苦烦恼才当真是一辈子的事。”
柳梢头上,浅浅一弯新月,夜凉似水,微风拂衣。郭靖
心中本来一直浑浑噩噩,虽知黄蓉对自己一片深情,却不知
情根之种,恼人至斯,这时听了她这番言语,回想日来她的
一切光景,心想:“我是个粗鲁直肚肠的人,将来与蓉儿分别
了,虽然常常会想着她、念着她,但总也能熬得下来。可是
她呢?她一个人在桃花岛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