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球队没有安排训练任务,李昕提早回了家。今天的家里又是空无一人。
父亲李霄龙最近收到一家企业邀请担任他们持股的一支丙级篮球队的代理主教练,他们原本想让李霄龙担任主教练,但是他以家庭原因而推脱了这个要求。在这家企业的再三邀请之下,李霄龙决定担任临时主教练,时限是两个月。也因为收入相当不错,并且执教时间短,每天六点准时下班,而等新的主教练找到后,李霄龙就可以卸任,李霄龙也因老朋友的盛情难却,接受了这个邀请。
一周下来的学习和训练,也让李昕有些疲惫,他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下周三就是清明节了。他又想起了母亲邹琳,今年已经是她离开李昕的第十个年头了,对于母亲只有模糊的记忆,只有留存的三张照片才让他能记起母亲的真实形象。
母亲当年究竟是得到什么病去世,父亲却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这成为李昕心里永远的一个谜,早些年也因为这些事和父亲关系很僵。父亲究竟有些什么秘密还瞒着自己呢?
他翻身下床,来到了父亲的房间,往日父亲如果不在,房间必定是锁着的。其实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东西,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收音机,一把凳子,一个床头柜,还有一个小书柜。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但今天可能是忘了锁了,李昕才得以进入父亲的房间,他翻箱倒柜想找到些什么和母亲相关的东西,但是书桌上没有,床下没有,床头柜里没有。当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翻了,只要他想起母亲的时候,并且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就会来查找。但一如从前一样一无所获。正当他要离开父亲房间,转身关门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略过小书柜的顶部,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他一伸手摸了下来,居然是一本笔记本。这本笔记本很厚,比李昕见过的任何一本笔记本都厚,看上去像是多本笔记本合订起来,外面装了一个自制的皮套。但是自己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也许是现在长高了,才能发现这个大秘密。
他兴奋地整理好父亲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并合上门,把笔记本带回自己的房间,反锁起来。他冥冥之中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可以解开他心中多年的谜团。
他随意翻开其中的一页,上面写道:
“1996年4月27日,今年奥运会将在亚特兰大举行。我等待这一天已经15年了,但是今天我接到球队的通知,我将无法进入球队的最终大名单。原因是我的膝关节伤势康复情况不佳。这是多么让人沮丧的事,祖国在冉冉上升,健儿在努力拼搏,我却只能坐壁上观,一腔热血无以报国。队友都结束了训练,只留我一个人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心里只想着你,小琳,备战奥运的这些日子聚多离少,还是无法让你在电视机前让你看到我在奥运赛场上的风采,让你失望了。”
李昕又翻过几页:“1996年8月2日,今天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虽然队友们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惨败给南斯拉夫队,但依旧以历史最好的第八成绩结束了奥运征程。这是一份属于他们的荣耀。我们的祖国真的富强了。真心希望2008年祖国能成功申办奥运会。
小琳,那样我就能和你一起在自己的祖国上看看奥运健儿的英姿,也许还会带上我们的小宝。你说我们将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日出东方,华夏崛起。就叫李昕怎么样?”
第五章 迷踪第一百二十三节 父亲的日记(上)
又是一页:“1997年7月1日今天是香港回归祖国怀抱的日子,我又在国外为比赛而奔波,这里的夜太安静,小琳,我又想起你。每年都是聚少离多的日子,而我又被伤病困扰着。听到电话里你的鼓励和关心,我的伤好像就好了一大半。生命中有你真好,而我的内心却有太多的愧疚!”
再翻几页:“1998年10月14日,今天是孩子出生的日子,我已经向球队请假回来看你和我们的孩子,但是飞机却误点了,我居然没有赶上孩子的出生。我真是太不应该了,虽然爸妈都没有怪我,但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好在母子平安。儿子取名叫李昕,就像我当初和你说的那样,我们一家都喜欢的名字。老婆,你辛苦了,我当爸爸了!”
“1999年8月27日,今天小琳打电话来说,昕儿第一次叫了‘妈妈’,虽然来得有点晚,但还是让我很惊喜。”
“2000年1月1日,我在北京听着新世纪的钟声,而你在上海。我算了一下,去年我一共回家三次,每次平均3天,一年只有不到10天时间的陪伴。作为一个丈夫,我是失败的。我也反复在纠结,是否应该终止自己的职业生涯,回到你的身边。我想今天是应该做一个决定了!”
“2000年1月20日,今天我正式像球队提交了退役申请,从11岁踏入少体校开始,19年的篮球生涯至此画上一个句号,这片赛场多么令人流连,它带着太多的记忆和希望,今天终于要说再见了,说实话还真是舍不得,从球馆出来的那一刻我流泪了。这里是我的整个青春啊。但我也终于能一直陪着小琳和小昕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的幸福!”
“2000年2月12日,春节假日刚过,一家叫上海浦卫篮球俱乐部的总经理打电话给我,说希望我出任球队的助理教练,薪水一年18万。在上海工作,不用再和妻儿分离两地,我觉得不错,可以考虑答应下来。”
“2000年11月25日,浦卫篮球队主教练今天被炒鱿鱼,原因是球队赛季开始就遭遇5连败,球队提名我担任主教练,即日起助理教练合同作废,重新签订主教练合同,年薪是50万。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努力为小昕攒奶粉钱呐。”
“2001年1月24日,昕儿今天独自一人从卧室走到了门口,又走了回来。还抱着一个小篮球,拿着一本nba画报翻看到入迷,他今后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篮球手!我坚信!”
“2001年3月23日,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浦卫篮球队以30胜8负的成绩,成功获得晋升甲级队资格,明年在cba赛场上就能看到我们的影子了,真是令人振奋的一件事。同时小昕在玩具篮球架上投入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球,进球后他笑得好灿烂,我的儿子将来一定是个超级巨星。”
“2001年4月16日,今天情况又发生变化,上海鲨鱼队总经理来找我说,看到我在浦卫俱乐部取得的卓越成绩,很欣赏我的执教能力和执教理念,希望我能担任上海鲨鱼青年队主教练。但我还有和浦卫俱乐部的合同,他们说他们找他们谈,并出违约金,让我安心执教。年薪是一年85万。”
“2001年4月28日,上海鲨鱼队总经理太有诚意,我也认可他们的想法。所以决定出任鲨鱼青年队的主教练。”
“2001年7月13日,今天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日子。当萨马兰奇说出北京的时候,我和很多国人一样泪流满面我们的国家真的富强了。而我终于可以牵着你的手去看在我们祖国自己的国土上举办的奥运会。”
“2002年10月21日,今天又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上海鲨鱼青年队夺得了全国19岁以下青年篮球锦标赛的冠军。我觉得我很享受主教练这个职位,他把我多年来的对篮球理解都实现了出来,如果这能叫做理念的话,现在的成绩是对我的最大的认可。希望来年再接再厉。”
“2003年9月27日,大哥李霄云告诉我他在台湾居然有个儿子,最近妈带着儿子来杭州寻亲。这让他出乎意外。原来在8年前,他所在的俱乐部去台湾交流比赛的时候,和一位女球迷一见钟情,短暂在台湾停留的几天内,他们坠入情网不可自拔。那时候并没有手机,回国后,没有联系方式,又投入了匆忙的比赛之中,没有多想。直到后来他去过一次台湾去找她,但是一无所获地回来。而几年后的今天,依靠互联网的社交网络,那位当年的女球迷居然找到了大哥,而此时哥已经结婚了,对了,那位女球迷名叫李怡芝,都是老李家的,孩子当然也姓李,叫李仁豪。我不知道他该如何处理此事,但既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应该认了。不能让孩子没有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