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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逻辑,少将与蒋家纵无生殖器关系,至少也有鸡巴毛关系,所以孟绝子在倒霉入狱时,终得“消极好处”,少挨了几个耳括子——别以为在狱中少挨几个耳括子不算什么,别忘了莎士比亚剧中倒霉之君以江山易马的故事吧,刑求之下、一无所恃之时,“消极好处”比“积极好处”还实惠得多呢!

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九日

不要只抓老二!

摄影家约翰·德瑞克(John Derek)“把老婆出版”,——印了一本他老婆波·德瑞克(BoDerek的专集——“波”(Bo)。书中收有波·德瑞克抬头凝视一座欧洲古代石雕的照片,石雕刻的是两个裸体战士在打架,其中一个用左手倒抓住对方的老二。——攻击对方,不攻击大头而攻击小头,以大目标而论,可谓偏失之矣!

看到这张照片,任我大头泛思,拉杂想到“张纲埋轮”的故事。〔注一〕东汉顺帝时候的汉安元年(公元一四二年),选派八位“名流”巡视各地,其中张纲一人年纪最轻、官位也最小。大家出发后,张纲才到洛阳都亭,就停下车来,把车轮拆下,埋在地里。他感慨他说:“豺狼当路,安问狐狸!〔注二〕”意思是说:祸国大盗正在那儿当道呢!何必去抓小偷啊!于是他上书弹劾权倾一时的大将军梁冀、河南尹梁不疑兄弟,朝廷为之震动。梁冀的妹妹当时是皇后,张纲弹劾起“宋子文级”的权贵来,气势自然不凡。不过,比起其他满朝文武来,梁氏兄弟固然是大头;但比起皇帝来,他们却不过是老二耳!责问老二而不责问老大,此傅斯年式作风耳!〔注三〕杜甫《前出塞九首》诗中有一段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擒贼先擒王”就是把问题根本解决、把历史根本澄清,直接责间老大、直接抓老大。不此之图,老是旁敲侧击“问狐狸”,总有舍本逐未之感。

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二日晨七时

〔注一〕《后汉书》卷五十六张皓传附张纲传:“汉安元年,选遣八使徇行风俗,皆耆儒知名、多历显位,惟纲年少,官次最微。余人受命之部,而纲独埋其车轮于洛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奏曰: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荷国厚恩,以刍尧之资,居阿衡之任,不能敷扬五教,翼赞日月,而专为封象长蛇,肆其贪叨;甘心好货,纵恣无底;多树谄谀,以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书御,京师震竦。时冀妹为皇后,内宠方盛,诸梁姻族满朝,帝虽知纲言直,终不忍用。”〔注二〕张纲这话其实是有所本的,是前汉督邮侯文的话。《汉书》卷七十六孙宝传中有这样一段:“征为京兆尹。故吏侯文以刚直不苟合,常称疾不肯仕,宝以恩礼请文,欲为布衣友,日设酒食,妻子相对。文求受署为椽,进见如宾礼。数月,以立秋日署文东部督邮。入见,敕曰:今日鹰隼始击,当顺天气取好恶,以成严霜之诛,椽部渠有其人乎?文中曰:无其人,不敢空受职。宝曰:谁也?文曰:霸陵杜稚季。宝曰:其次。文曰:豺狼横道,不宜复问狐狸。宝默然。”〔注三〕一九四七年二月,傅斯年发表《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开不可》,只追到皇亲国戚的罪状,而不追当今圣上的罪状。

也也也也也

我在“千秋评论”第三十六期《有奶?没奶?娘》中,发表《且且且且且》,考据“且”字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形字,并且予以引申。陈水扁根据我的引申,拿到台北市议会,再予引申,公开质问国民党台北市长杨金朴,杨金朴当场羞答答的佯怒,认为党外人士不宜如此胡闹似的,殊不知这种对生殖器象形字的认知,彼党人士,固亦优为之。只不过他们所知不是男人的阴茎,而是女人的屄耳!

据张文伯《稚老闲话》,谈到国民党元老吴稚晖:

又一次谈及说文图解,老人忽然从屉里抽出一幅彩图,色调鲜明,赫然如女子的下体。正惊疑问,审视其旁题字,则系老人手笔,果然“也,女子阴也。”但老人只把那张图片在我面前一晃,不让我细看,更不许我取回来制版发表,公诸大众,岂不令人羡煞。据说类此的图片已成一套,一部分已给友人带至美国,准备翻印。我有先睹之缘,而并不以为快。

国民党老辈人士虽然既祸国又混蛋,但是还多少读了一点古书,所以知道“也,女子阴也”的事,“也”字的确是女人阴部的象形字。汉朝许慎《说文》在“人”部里有“也”字,说:“也,女阴也。”这个字是象形字,也是加声字。在古文字中,有多种写法,从《古籀汇编》中,我们可选三种:这个“也”字,在古文(古籀文)中,象形尤其明显,它包含女性生殖器的大小阴唇和阴蒂,一看就知道像的形是什么。

有趣的是,“也”字在古文中,又跟“虫”字、“它”字近似,我为远流出版公司主编《中国名著精华全集》,收有大陆学者的说文部首,分别将这三个字图说如下大陆的学者在“虫”字下认为象“头呈三角形的毒蛇形”,说“不代表虫”,论断许慎《说文》所说,“实不尽然”;在“它”字下认为“廓线化”以后,“分为虫、也、它三字”;并在“ㄟ”字下认为“许慎误认毒蛇为女阴也,象形,匪夷所思,已成笑柄。”但据我看来,许慎当时并无错误,“它”字确是毒蛇,并旦是眼镜蛇:“虫”字是一般毒蛇引发出来的爬虫;而“也”字确是女性生殖器……(略一一编者)。《说文》全书共分三十卷,五百四十部,许慎是“五经无双”的大学者,当时他用这部书来打笔仗,不会粗疏到分不清这三个字,而敢著书立说。自来遭学家怀疑难字,不愿承认是“女阴也”。清朝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虽然承认“许说此字必有所受”,但却加上:“然是俗说,形意俱乖,知非经训。”这是很头巾气的。反倒是段玉裁注《说文》,认定“本无可疑者,而浅人妄疑之。许在当时必有所受之,不容以少见多怪之心测之也”。看来大胆而有见识。总之,“也”是女性生殖器,应无可疑。

新生代的国民党是无知的,当然不识“也”字,所以过去把阿拉伯西南的国家Yemen翻成“也门”,幸亏读过古书的于右任发现了这一荒唐,在《中央日报》上投书建议,后来才改为“叶门”,有趣哉,老K!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十九日夜

记清朝后宫

清朝的后宫同辈情形是:皇后(大太太),其次为皇贵妃(大姨太)。其次为贵妃(二姨太。二人),其次为妃(三姨大。四人),其次为嫔(四姨太。六人),其次为贵人(五姨太。人数不定),其次为常在(六姨大。人数不定),其次为答应(七姨太。人数不定),最后为宫女。

宫女最特别,她们的地位是丫鬟,除非被皇帝看中,并且“幸”过,她们到了二十五岁,可以退回本家,另行出嫁,同时期官女的平均数目,在清朝最少,约两千以下。在这方面,清朝比起来最有“仁政”。因为,比起唐玄宗的四万宫女来,当然是“仁政”。

宫女可以升级,但很难跳级。婢作夫人,要馒馒来。选进来的秀女就不同。宫女要升到贵人或嫔,得经过做答应和常在的阶段,秀女则一进来,便可做到贵人以上。例如宣宗道光皇帝的和妃,就是由宫女科班出身的;文宗咸丰皇帝的贵妃(后来的慈禧大后),就是由秀女一做便是贵人,由贵人升为嫔,做嫔时候生了儿子(后来的穆宗同治皇帝),皇帝一高兴,再把她升为妃,以至贵妃(大家称为懿贵妃)。

除宫女以外,其他的都是皇帝正式姨太太,永远不能脱离宫廷。她们中间,嫔以上分居东西十二宫,各有专房,贵人以下就分配给她们一起住。宫女名额按地位来分,一般情形是:皇后分到宫女十人,皇贵妃、贵妃分到宫女八人,妃嫔分到宫女六人,贵人分到宫女四人,常在分到宫女三人、答应分到宫女二人。

进宫以后,通例就不准再回娘家了。要回娘家,得经过特例恩准。清朝慈禧太后年轻时候,当秀女选进宫去,为文宗咸丰皇帝生下男孩,皇帝高兴之余,才“特恩赐”她回娘家几小时,大家认为这是“旷典”。人不能回家,家人能做到到宫里来探望,就很不错。家人到宫里来,能在皇宫附近下轿的,更是殊荣。据濮兰德《慈禧外记》(陈冷太译,台湾中华书局)有一段这类事实的稀有描述:慈禧既离锡拉胡同家中,而入宫闱,从此与家人隔绝。有一老妇侍彼多年,尝谈老太后入宫之后,仅归省一次,其言甚有趣味。今述之于下:一千八百五十七年英一月,即咸丰六年,乃同治皇帝诞生之九月。慈禧蒙皇帝特恩赐回家省亲一次。归省之日,早有太监至其家中,告以某时驾到。其家人及亲戚人等,闻此旷典,莫不欢忭。邻居及行道之人,观者如堵。届时太监及侍卫群从拥黄轿而至,其母率家人亲戚排立院中,入内堂,太监请妃降舆,登堂升坐。除母及长辈外,皆跪子地,叩头行札。排筵宴,其母陪坐于下,盖妃为皇子之母也。慈禧虽在宫中数年,性情毫未改变,谈笑一如昔日,毫无骄傲之容。家中各事,皆殷勤垂问,尤以其妹读书为怀。人人见慈禧之度量广大,性情温和,莫不称赞。慈禧问答各事,尽一日之欢。惟冬日昼短,转瞬即暮。大监请妃回宫,恋恋不舍,云所处地位,不能时与家人相见,甚以为戚。但望皇帝或再降恩意,许予归宁。或有机会准吾母入宫。言毕,赏赐家人,遂返宫中。此后未曾归省。后其母时时入宫视其女云。

满族入关以后,为表示不分彼此,首先表示满汉可以通婚。第一个皇帝清世祖,在顺治五年(一六四八)宣布,汉族官吏的女)“欲婚满洲者”,可以登记。清世祖自己,为了以身作败特地讨了汉人户部侍廊滦州石申的女儿做妃子。《永平府志》记载这位小姐颇得恩宠,因为她被赐居永寿宫,可以穿汉式冠服,她母亲石申妻赵淑人来看她的时候,还可以在附近下轿——“乘肩舆入西华门至内右门下舆入宫”!

清朝第二个皇帝清圣祖康熙的后宫中,也有汉姓。这种情形,在皇宫中就已开始普遍。最值得注意的是第五个皇帝仁宗嘉庆,他的生母孝仪皇后本姓魏,是他父亲高宗乾隆的三个皇后之一(魏后)。据《清实录》,她在嘉庆二十三年(一八一八)被儿子特谕于五碟内改书“魏佳氏”,这好像特地掩饰当今圣上已有一半血统是汉族。

一九八四年七月五日

头大·头大·两头大

研究中国文化,有许多使人头大的错综现象,其中一个,就是婚姻中的“两头大”。

《古今小说》卷十八“杨八老越国奇逢”中檗妈妈说:“如今我女儿年纪又小,正好相配官人,做个两头大。”《醒世姻缘》第七十六回就有“狄希陈两头娶大”。这种现象,它的历史背景又何在呢?

《史记》(五帝本纪)中说唐尧看中虞舜,“妻之以二女,观其德于二女。舜饬下二女于她们,如妇礼。”照《列女传》所说,这二女姐姐叫娥皇,妹妹叫女英。从《史记》文字上看,虞舜讨来这对姐妹花,姐妹两个的地位是平等的。虽然“尸子”上说姐姐是妻、妹妹是媵(陪嫁)。但《晋书》(礼志)引侍中博士张恽的话,说:“昔舜不告而娶,婚礼盖阙,故尧典以厘降二女为文,不殊嫡媵。”明说姐妹是不分大小的。姐妹地位如果是平等的,那么这自然是一种“两头大”。

“两头大”就是不分妻妾,而是没有小老婆、全是大老婆之意。(或是全是小老婆、没有大老婆之意。)春秋时代,已屡见不鲜。陈顾远《中国婚姻史》说:晋献娶于贾,烝于齐姜(收继为婚),又娶二女于戎,复得骊姬,且有其娣,此并非仅以升骊姬为元妃。即以为妻,其他尽视为媵妾也。齐桓除内嬖如夫人者六人外,并有三夫人,王姬、徐赢、蔡姬是也。郑文夫人竿氏姜氏劳楚子于柯泽,既皆以夫人称,则必为匹嫡也。晋文初奔狄,狄人纳季隗;适齐,齐桓公妻之;入秦,秦伯纳五女,怀嬴与焉……

晋文公娶的这些夫人们,得了天下后,虽然重新排定了一次次序,但是当年娶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是正妻无误。

到了魏晋时代,双娶二嫡的现象,开始加多。陈顾远记录:

右夫人,实开其端;而北齐时,以刘芳孙女,崔肇师女,夫家坐事,并赐魏收为妻,时人比之贾充置左右夫人,又其续也。

这种双娶二嫡现象,那时候似甚流行。《魏书》(酷吏传)记李洪之有张、刘二妻,“为两宅别居,二妻妒竞”都是这一类例子。这时候又流行起并后,相沿成例,一直到清朝。陈顾远记三国时。孙皓宫中,佩皇后印殁者甚多,尚非即以后称也。春秋以降,并后之事,除北齐后主外以北周为著。当时五皇后并立,曰天元大皇后、天大皇后、天左大皇后、天右大皇后、天中大皇后是也。唐无并后之事,但在五代方面,后唐之大祖。刚有刘曹两妃,为晋王时,各被封为夫人:庄宗正室曰卫国夫人韩氏,其次燕国夫人伊氏,其次魏国夫人刘氏:既皆以妃及夫人称、即非绝对之妻妾关系可知,故庄宗即位后,得尊生母为皇太后,而以嫡母为皇太妃。并册魏国夫人为后也。元其始即采并后之制,新元史后妃传载之详矣。明并后匹嫡亦有数例,一为懿文太子之常吕两氏并册为妃,一为秦王樉之纳王保保妹为妃,又以邓愈女为配。其他又有宪宗时两太后并尊之故事也。降至清世,穆宗立后,尊文宗皇后钮祜禄氏为慈安皇太后。其生母皇妃那拉氏为慈禧皇太后,并临朝听政,则又两宫并尊之续也。

“两头大”正式成为习语惯例,和清朝乾隆的施政有关。陈顾远说:清高宗时,以律既禁异姓为后,又必令昭穆伦序相当,结果或竟无后可立,遂定兼祧之法,令一子采承两房之嗣,此又为世人开一双娶之新径。民国成立以后,习俗仍有“开门立户”之事,即一人借兼祧为名,可娶多女,称曰“平妻”或“平处”,亦即所谓“两头大”是。然在法律上则以有妻更娶,既干禁例,兼祧并娶亦显违科条,故兼祧后娶之妻,仍视之为妾。现行民法已废宗祧继承之制。刑法对重婚罪之规定又详且尽,则兼祧也、双娶也,更无存在余地矣。

祧是继承为后嗣的意思。兼祧是一个儿子,继承两房,同时为两支家系之后。一子两祧,是乾隆爷心血来潮特定的条例(俞樾《俞楼杂纂》卷十一有“丧服私论”论独子兼祧之服。议论得最有味)。这个条例,居然为中国人开了一条合法的“两头大”的门路;这真是别有洞天的发展了!

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日

郑子群先娶陈氏女,经吕布乱,不知存亡,又娶徐氏女,而陈氏还,遂二妻并存。王毖先娶妻,入魏,与乡隔绝,又娶,生子昌,亦为双娶事实。吴国朱某娶妻陈氏,入晋,晋又赐之以妻,各生子,及其终也,二子交相为服,世以为贤。陈说先娶李氏,为贼掳去,后娶严氏而李氏遇救还,诜籍注领二妻。此皆因故而遇双娶之事,尚非出自本意。若夫程谅之立二嫡,温峤之娶王氏、何氏,朝廷并赠二人以夫人印绶,又皆公然视二嫡之为正也。其实君主之承认二嫡为制,尚不仅温峤一例,晋武帝之听贾充置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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