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忍,咳咳咳……在么。”原本宽敞却无处藏身的房间在冷清嗓音划破一室寂静后,突然出现一抹黑色身影,恭敬地跪立在朽木白哉身旁,等候命令。
“暗中保护千叶,侍她如我。”缓缓抬起的左腕,仍如七十年前稳稳扣着紫盾异常清晰地映入渐变幽深的墨玉之中。类似过往的情景,仿佛一切都回到从前,却又非常清楚他们之间已然不似当初,太多羁绊与阻碍,横在他们中间,而她,似乎并不打算回首。
第四日
“小姐,药已煎好,是否现在服用。”朝端坐书桌上批阅公文的千叶躬身行礼,老管家没有错过自家小姐在听到服药后微抽的嘴角。
“恩,端上来吧。”无奈地放下毛笔净手的千叶,朝老管家颔首。
“是。”恭敬地由仆人手中连同托盘接过温度适宜的药上前,等着千叶取用。
“放那里吧……管家,你替我去,咳,去拿些粟饴来。”
“少爷吩咐我必须看着小姐服药。”似早有准备,老管家朝一旁仆人颔首,便有侍女恭敬地取出一碟琥珀色泽散发淡淡香味的粟饴,附上小勺及温水,无论千叶想喝完药蘸着甜嘴或是泡着喝,都不需仆人离开。
“……哦。”嘴角微抽地扫了为她准备齐全的老管家一眼,有些郁闷地接过药碗将浓稠的药汁一饮而尽,开始怨念某腹黑冰山。不知道是谁跟白哉告密,说她老是偷偷倒掉或是喝剩很多药剂,结果从昨天开始,老管家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喝完药才肯作罢。
“白哉伤势如何?”即便喝下加了粟饴的糖水仍旧冲不散口中苦涩的味道,忍不住频频皱眉的千叶干脆起身休息,随口问了问一旁的老管家。
说起来,因为苍那只方便闹钟还在休眠状态,她这个代理家主只有第一天很早便起身处理族内公务,昨天和今天都是赖床赖到自然醒,起床时已经快赶上午膳,昨晚又和三大长老讨论安抚分家,选出分家新任大长老的事情,其他时间白哉清醒她又不怎么想过去他那边,算起来好像都有两天多没有看过他了。
“这个……”难得小姐终于再度想起少爷,老管家在心里欣慰地击掌,却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管家。”见到老管家担忧的脸色,千叶心生不详,定定看着有些为难的老管家,直接询问。
“少爷前夜伤口开裂,似乎有些感染,已经连续两日高烧昏迷。”
“什么!没有请卯之花队长过来看看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微讶望向难掩忧虑的老管家,千叶柳眉紧蹙,之前不是好好的么?虽然魄动仍旧非常虚弱。
“少爷不让……”微微别过脸,老管家把某人原话丢给正主听,“说族内公务繁忙,不得烦扰暂代家主大人。”
额头贴上十字路口,明知他是跟自己怄气,就因为她故意拿紫盾威胁他,却又莫可奈何。烦躁地在偌大书房转了几圈,终究割舍不下心中牵挂,挥挥手让人收好公文,往白哉卧室方向走去。
原本忽冷忽热的额首换上清凉,感觉小手略嫌笨拙地拿着手绢拭去刚刚不小心滴落脸颊的水滴,在小手刚想收回时轻轻握住,墨玉缓缓睁开,望入有些微窘的小脸。
“放手啦,管家他们……”看着她刚想抽回手便再用力几分,隐隐又有血丝渗出缠满绷带的大掌,不敢造次,只好尴尬地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室内仆人包括老管家已经全部撤退,连门都关好。抓不到挡箭牌的千叶一脸无奈地望向沉默不语的男人,一时五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应对,也实在算不清他们之间这笔糊涂账。
即便知道他已醒来,很想见到他清醒着像现在这般,墨玉明明白白地看着自己,看着他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却是叶公好龙,每次都小心避开他清醒的时间来看他……
好吧,她承认这几天,她的确是在避着他,太多太多千叶和瞳的回忆交缠着,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眼前的男人。只是望入那双仍旧沉静似星河的墨玉,坚定而不曾改变,反倒映出她的狼狈,让数日来的烦乱,也渐渐沉淀。
同样是大得有些空寂,除了他们两人别无生气的房间,同样是静谧得没有半点声响,心却不再像当初得悉他难再苏醒时那般绝望,反而觉得很心安。
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料他只是握住她的手不让离开,并未置一言,被连日高烧折磨得布满血丝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千言万语,不过此刻凝望。
看着眼前异常固执的男人,原先演练过不少的应对,此刻却是半句都说不出口,只是静静回望,无言轻叹。
什么对于她而言,才是最真实的?她该背负的,仅仅只是千叶的过往么?五十年瞳和他深深浅浅的纠葛与羁绊,又该如何清算呢?
什么时候开始,缠绕于他们两人身上的线,细幼而繁多,已然无法,一把扯开……
沉淀暧昧的背后
“少爷,小姐,药煎好了,是否现在服用?”看着小姐在听到他的话后原本下弧的嘴角有些抽搐,深灰色眸底有着淡淡笑意,朝在书房里更换了以往所在位置的两人行礼。
“哦,都端上来吧。”坐在当年那张千叶专用椅,原本趴在书桌上批族内文件的千叶无奈地瞥了眼在她话说完后放下上古朽木族史净手的某人,懒懒地将毛笔架好,跟着净手。
自昨日她去看了他后,不知道为什么便变成现在这样。好像达成默契般,紫盾最后还是回到她手上,而只要她乖乖服药,他也会按时服药,不会再出现人为的高烧不退。
然后,早上睡到自然醒的她吃完早餐慢悠悠地晃进这几天办公的书房时,居然发现昨天还在发烧的仁兄好以无暇地倚在她以前专门用来睡午觉的长椅上,似乎在享受假期好时光般在、看、书。
于是,这个世界颠倒过来了么,本该是这家大屋子的主人,人称尸魂界行为典范兼劳模,向来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大病也死拖硬撑照常办公的某人,居然跟她一样趁着休假名目慵懒地享受假期,而她这名向来都是十三番公认懒虫的,反而在难得的美好假期比平时少赖床一个小时爬起来批改公文?
她当然知道先后跟恋次、一护那些热血过头接近队长级别的家伙对砍之后又替露琪亚挡下银的神枪,在挂彩不少的情况下跟神定气闲毫发未损的银万解决战还替她挡下蓝染致命的一击,在伤重危殆时仍强行使用断解救下她如果没有银琉樱都快变成灵子散了的六番队长短期之内绝对是重伤患,别说半倚在长椅上看书休养,就是在卧室里跟之前几天一样一直躺着睡觉也是正常的,可是,她还是在一瞬间,有着小小的不平衡。
“早。”虽然过多一个小时都差不多可以开午饭了,墨玉仍是在看到穿着月牙色银纹九重樱振袖的她后,眸底闪过一抹兴味,跟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有些微楞的她道早安,继续看他的上古族史,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然后,不是她自恋,她真的觉得她在批阅公文的时候,某个本该在看书的家伙,目光老是有意无意地从书本溜到她身上。可是,每次她恶狠狠地扭头过去,却都是从任意角度都秒杀到她,朽木大当家犹如木匣古玉般安静看书的侧脸,还附带赠送在感受到她‘热烈注视’后谦谦君子样地给她一个纯良无辜的问号眼神。
看着朽木白哉缠着绑带的手接过药碗,没有片刻犹豫地将它一饮而尽,顿生恶念的千叶突然很想将手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塞到他手上,让他替自己喝了算了。
“药要撒了。”看着即将抓狂的小狐狸隐忍地握紧药碗,向来下抿的唇线微微上扬,淡淡提醒。
“……哦。”郁闷地瞥了好像没事人般的朽木白哉一样,在看到那碗已经黑得能够清晰映出她皱着眉小脸的药汁后眉皱得更紧,不想被药味熏着,认命将它喝完。
药难喝地差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千叶接过老管家帮她准备好的粟饴糖水,一边喝着一边偷偷瞄着斜对面喝完药又再度自顾自看书的朽木白哉,不禁有些疑惑她之前是不是敏感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