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乡亲父老,都停下来,停下来听我说。去岁苦多,灾患不断,祝帅仁义。知道百姓们疾苦,特拨下粮米,分发给各位。”
“从今日起,由乡老长年带领,按户头民册发粮,没有在册的登记就可,三日内,王家镇的粮米就在镇子东头的牌坊下按户籍发放,过时不侯。各位乡亲父老,速速前往速速前往啊!”
镇内大街上,掌一乡之行政,兼收赋税的蔷夫正带着四个乡勇手持着铜锣。一边敲打着吸引百姓聚拢过来,一边大声喊着话。
镇子上身形瘦消的百姓们慢慢聚拢过来,有的没听清。或听清了不敢相信的人向身旁的人问:“他们在说什么?大帅要发粮食?”
“发粮食?还不到三月份就发粮食?这是真的?”
百姓们乍听此消息,先是不信。待蔷夫再三保证之后,都是大喜。欢呼雀跃,纷纷赶回家,取盛米之物。
几个身着普通百姓服饰却气质不俗的人站在街旁,观看着这一幕,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奔跑回家。
“三日之内,全乡粮米能否全部发放下去?”一个披着斗篷的中年男子,望着眼前面色枯黄的百姓,问身旁的人。
“能不能趁此清点民册?”没等回答,第二个问题再度脱口。
“大人放心,所有放量尽在监督之中,发放粮米无一短缺,每一地都有蔷夫、乡老和乡绅负责,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斗篷男子身旁一人恭敬回的说着:“而趁此对县内实际人口进行一次大普查,也断无失败的可能。地方士绅威望远无法跟官府相抗,粮米动人,他们也拦不住百姓露头。”
这才是‘统治’的用意,既得了仁慈,又清点了户籍。
斗篷男子闻言“恩”了一声,“盯紧点,谁敢伸手剁谁的手。本县已经在太守跟前立下了军令状,除了问题拿脑袋相抵。但在本县掉脑袋之前,也绝不会手软的绕过那些乱伸狗爪的人。”
县令没理会身边官吏变得恐慌的面色。这时已经有百姓向镇子东头方向行去了,县令也转身向着镇东头放粮店走去。
“跟上。”除跟在他身边的几人外,人群中更有五六个身着各色服饰的青壮年,小心翼翼跟上去。
这些人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举手投足,却很是轻盈,双足落地,更是无声无息。只要是人仔细的观察观察他们,就定可以辨别的出来,眼前这五六人,都是练家子。
水平或许不高不等,但多多少少都还有点水准。
县令出现的地方是白梅县早在并不怎么严重的王家镇,但这个镇去年的秋收却是颗粒无有,也是白梅县县衙重点关注地之一。
从官府贴出公告并派人出来敲锣通知始,不到两刻钟,得到消息的百姓,便已一传十,十传百,使得整座小镇都沸腾起来。
民舍内时而奔出一两个手持器皿、布袋的百姓,人群都奔向镇东头的空地广场。
王家镇的镇东头牌坊外是一片空旷之地,面积不小,平日里是乡勇操练的地方,被踏的寸草不生。当百姓们赶至此地时,负责发放粮米的官吏已在一桌案后坐下。
一旁维持秩序的,是临时从镇上大户借调过来的护院以及乡勇,还有这一片游缴的手下。后者捕盗贼,官治安,在乡镇上,是仅次于蔷夫的二号人物。当聚集百姓已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时,官吏站起身,宣布放米开始。
此镇百姓,只要户籍上有名的,每一户可得三斗细粮,五斗粗粮,再混以野菜,熬成稀粥来食,五口之家顶过一个月都可以。并且视户头人口的具体数值,细粮最多可放至五斗。
三年耕耘,才能有一季之余粮。河东迄今算来倒是有三年安稳了,但今年又如何能算上呢?
就是这大半年的遭灾,河东民间辛苦积累起的民力。说一遭丧尽是有些夸张,但辛辛苦苦两三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样的人家会好多好多的哦。
但总的来说百姓家中多少还是有些存粮的,再有了这些发放下的米粮。熬过这一季也便不成问题了。
两天后一辆马车经过了这里。
“大人,看来,白梅县的米粮发放很是得力,户籍清点秩序了然,您既是已见过,便不用再忧心了吧?”
一群人在人海后面的坡地上望着眼前一幕,其中一人暗吁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人说。
在他身旁站立的梁谨闻言,沉默了好一会。说着:“白梅县做的是不错,在县令考表上记一个上。”
但整个河东有四郡三十八县,三十八个县令谁敢说都如白梅县令一样,尽忠职守?
与此同时,河西的洪平郡,郡城内,人流攒动。
“真是想不到,河西局势竟然坏道了这个地步。连郡城里都有这么多的难民。比之河东……”
柳正卿坐在马车内,掀开布帘一角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等待施米的百姓。不少人衣衫褴褛、面黄饥瘦,在士兵的监督下,尚算有持续的排着队。
将布帘放下,柳志文也感叹了一声:“若非来到这亲眼看了一眼。实是想不到,偌大一座郡城,竟有如此多难民。真不知道本地太守是如何治理此地的……”
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