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怪了,除了你,这院子再没人进来过,不是你是谁?”
沙聋子听了,再也硬不下去,把扁担一丢,便跪了下去.连连叩头说:“请夫人宽恕。布是小人偷的,小人认错,待年底挣到钱一定买来还您……”
“算了算了,不就一块布吗,叫他起来走吧。”李显在一旁说。
韦娘觉得蹊跷,一个单身男人,要那块布做啥,便问:“你拿那块布做什么用?”
本准备起身走的沙聋子又跪下回道:“做块孝布。”
“你家谁死了?”韦娘又问。
“父亲。”
“你刚才不是说父母都不在了吗?”
这时,忍不住泪水直往下淌的沙聋子,猛地扯开衣衫,现出胸前一块方方正正黑布.布上大大绣着白色的“孝”字。他说:“我父亲是死了,可是这个人的死,更值得我给他戴孝!”
没想到,一个下苦力的挑水夫,说话竟文绉绉的,韦娘和李显都奇怪了。这时再看跪在地上的沙聋子,虽然他的脸晒得黑黑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光着一双脚,脚上满是泥,但他谈吐间隐隐透出的气质,分明不像是一般干粗活的人所能具有的。
他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显决定不再问他,不该知道的事最好不知道。便说:“你起来走吧。”
“慢着!”韦娘不甘心那块布的白白丢失,追问道:“到底什么人值得你给他做这么大一个‘孝’字戴在身上?”
沙聋子跪在地下,低头恳求道:“夫人,您就别问了。”
李显说:“既然他不愿说,那就算了,放他走吧。”
在好奇心驱使下的韦娘不听,固执地问:“你说来听听,到底是谁?”
沙聋子无奈,咬咬牙,又恭恭敬敬给李显和韦娘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李显和韦娘不听则已,听了,顿时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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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媚态索元礼(1)
武则天毕竟是个干大事业的人,她胸中揣着大计划,任何人在她的政治棋盘上都只是个任她驱使的小小棋子儿。
索元礼信守诺言,从房州回程时带上周兴夫妇一起回长安。一路上,因有周兴的曲意侍奉,有他娘子的尽情温柔,索元礼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满足。
回到长安,则天皇太后见这个大胡子胡人果然不负所望,便提升他到刑部任职,专门掌管狱政,审理案犯。索元礼去刑部上任时,顺便带上周兴,给他安个官职,当心腹使用。
索元礼有了周兴如虎添翼,短短时间接连办了几件久拖不决的谋逆大案,朝廷为之震动,则天皇太后大喜,对二人扎扎实实奖励一番,师徒二人的官阶直往上窜。
武则天时代,是个创造奇迹的时代。像索元礼、周兴这样的人,—个是城市里的混混,一个是落魄乡间的小吏,如果按正常途径,他们要想发达,不知要付出多少艰辛;可是他们却能在一夜之间直冲云霄,恰恰正好利用了那股奇迹风暴,把自己的聪明才智作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他们绞尽脑汁设计出一套套整治犯人的办法,哪怕是再清白的人,只要进了他们的刑讯室,看到里面摆的那些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刑具,先自酥了—半。一旦上了刑,谁也吃不消那种痛苦的折磨,问什么说什么,不论什么罪状都招认,还一个个求告着签字画押,低头认罪,甘愿受死。案子办得又快又好,干脆利落。
“师父在上。”这天,索元礼、周兴师徒二人审结了一个谋反大案后,周兴对索元礼说:“依徒儿看,这么些刑罚好倒好,就是名称不雅,什么‘死猪愁’、‘突地吼’、‘反是实’等等,太露骨,不如改得文雅点,带点诗意,也让人家不要小看了我们刑部……”
“好,”索元礼听了立即同意,“你快把文雅的名字给我取来。”
周兴接着说:“徒儿已经想好了几个,请师父定夺:那捆住手脚在木椽上打旋的叫‘凤凰晒翅’,那倒挂着给鼻子里灌醋的叫‘蚊龙喷雾’,那铁圈箍头慢慢加楔的叫‘巧戴玉冠’……”
索元礼不住点头说:“可以可以,这些名称有意思,也算我不枉自收了你这个知诗书懂文墨的徒弟。”
听了师父的夸奖,周兴忍不住又献策道:“这里刑具虽多,但多有雷同,徒儿早想好了几件新鲜别致的,专门对付那些特别的人犯……”
索元礼忙说:“那你快讲来,越是那种把犯人整得死去活来痛苦难捱的,越是好。”
周兴说了:“小时候,我和几个孩子去抓野兔,逮到活的,便向它*里塞黄豆,塞得差不多了,把*用针线缝上。那黄豆在肚里发胀了,又屙不出来,兔子就满山遍野的去撵着咬其他兔子,半天工夫能咬死好多……”
“啊!”索元礼从小长在城里,从未听说过这种有趣事,不由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