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照杨飞的描述,江寒是跟那些金主不太一样的存在。
他是所谓的江湖人,刀口上舔血的草莽客。但从很多年前起,他就是明式微的裙下之臣。
杨飞猜测他可能是个杀手或者麻匪,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在醉芳楼见过江寒杀人的模样,快刀如电,一刀封喉。
“若不是做砍头的买卖,他哪里有钱能跟大名鼎鼎的明式微一夜风流?早前我还听说他要替妈妈赎身呢,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飞说这话的时候,眉梢带着不屑,又带着隐隐的向往。
厨房的忙碌一直到鸡鸣时分,大厨们早就离开了,绿栀跟几个伙计蹲坐在灶前吃饭。食材剩余的边角料做的,卖相不怎么好,但有荤有素,相比于这个时代外面的普通之家饮食都要好上许多。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的狼藉,绿栀没有径直回宿处,而是去了江寒那里。
江寒在醉芳楼全年租了个房间,最偏僻便宜的地儿。照他以前的惯例,等在横波苑把钱花完了,他会在那里稍作调整休息。
房间的钥匙她有,打开之后,她先对着灰尘满满的房间做了一整套清洗。等拎着脏水出来,外面清晨的第一缕太阳光都射起来了,绿栀便又回去把被褥拿出来晾晒。
但一连几日,江寒都宿在了横波苑,绿栀并没有在小院见到他。
杨飞猜测他这次肯定赚了大钱。
绿栀对此不置可否,照样安心做自己的事。
没过两天,绿栀又被抓壮丁去给那群女孩儿们放饭,然后她就发现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被其他孩子孤立了。
这并不令人意外。
那女孩儿显然是个从小就知道美貌有用的人,看着也有些聪明,每日过去放饭的人都不同,但多是大人,只绿栀是唯一的小孩子,所以她知道抓紧时机对绿栀释放好意,从而获取有可能持久的反馈。
但这聪明又远远不够,封闭的环境下,共经苦难的人,感情是不一样的。而她却能在同样的情况下得到优待,就算仅有一场,也会被其他人排斥在外。
不过她看起来并不在乎,绿栀再次过来把碗递给她的时候,女孩儿还能朝她露出一抹更加虚弱的笑容。
绿栀也十分上道,彼此手指接触的刹那,给她悄悄塞了颗糖。
女孩儿表情一滞,惊讶在她稚气的脸上一闪而过,忽闪着纤浓睫毛的眼睛眨了眨,眸瞳黝黑滚圆。
“吃吧。”绿栀看着她。
因动作隐蔽,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只女孩儿在喝完粥擦嘴的过程中顺势把那一小粒糖塞进了嘴巴里,甘甜融化的很快,很快就覆盖了舌尖上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