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神色尚处纠结,便听中年男子难掩狂妄的一声喃喃低语:“这大好河山,合该轮到我张氏一族了……”
“是!父亲。”
张钰行自酒楼而出时,脸上涨红尚未落下,眼中却已无悲愤,只剩下激动。
他此时再看那声势浩大的迎亲依仗,已然完全没了心底的厌恶,反而生出无限畅快。
冒天下之大不韪?好得很!你赵氏越猖狂越好!越荒诞越好!最好把这天下民愤都激起来!我看你们能笑到几时!
“大公子,可是回……”
“哼,先不回府,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青年今日出来未免被人错疑是去庆贺的,故意简衣便服。
但即使如此,他头上有金,手上带翡,腰间系玉,身上有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故而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依然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畅通无阻,很快就追上了那堪称十里红妆的队伍。
京都百姓见多识广,平日里也看了不少世家贵女、豪门贵子之间的迎来嫁娶,但依然还是会为这绵延不绝的依仗队伍惊叹。
若刚开始,所有人的心思都还在那百思不得其解的两女子之间的婚嫁上,但如今红妆抬抬而过,大多数人眼里也只有艳羡二字。
更遑论还有晋安郡主那样的天人风姿。
便是投生了个女人嫁与她又有何妨,享受这万金荣华,坐拥那倜傥美人,情有何憾?
绿栀不知外人何想,但于红轿之中想着心上人一颦一笑,也不由得心生柔软。
这个情深爱满的人呀,与她而言,生生世世都如此啊。
真挚赤诚,亘古不变。
今日皇帝亲临,他年纪不大,但对于赵茯锦来说,即是君王,又是长辈,安然接了两次跪拜后,便笑嘻嘻的歪着头跟自己外甥女挤眼睛。
昭阳长公主神色莫名,若不是室内红妆太盛,映照着每个人脸上都有红晕,便几乎看不见她脸上有喜色,只偶尔转目时,才会流露出几丝转瞬而逝的无奈。
她这一生在权欲中纵横浮沉,失去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如今所重之人不过两位,一是自己的弟弟,二是自己的女儿。
今日之事,若只女儿赵茯锦一人纠缠,她还不会把这件荒唐婚事搞得如此明目昭昭,但多加了一位皇帝,天子痴闹起来,便是她这个皇姐都要避退三分。
世人皆知,如今的燕朝皇帝是个不喜朝政,最爱享乐猎奇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