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和怜惜的目光就好像在看自家的妹妹。
寻常主子都不把下人当人看,脾气不好的就非打即骂,可她们穷苦出身,能进相府做奴婢就已经是最好的前程。更甚有些是被卖进府里的,就更只得认命。
又即便是摊上了那臭名昭著的主子,却仍然有数不清的人想挤破头进来当这个丫鬟。
在穷面前,尊严与身体上的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顿时热泪盈眶:“多谢夫子!”
如此一遭,这院子里的丫鬟们对她印象都极好,多多少少也都受了恩惠。
这些恩惠并不大,却直击内心,是情感上的触动。
传到相夫人耳朵里还不会被其疑心是在作收买。
她是坐久了高位的,惯性里更相信拿银钱封口,拿性命相胁迫这一套。谁会蠢到以为几句嘴皮子几块糕点就能笼络人心?
可偏偏感情牌也是牌。
她又不要这群丫鬟为她出生入死,只要她们松懒懈怠罢,少些眼睛看着,她就更方便。
何况她一个外人,又不是真要在这儿长长久久做姨娘,拿贵重物品去砸人家府里的丫鬟,保不齐就成了肉包子打狗的行为,到时反手一个出卖,丫鬟赚着两边的银两做梦都要笑醒了。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愚蠢至极。
陈清和扯了扯唇角,对此是认真精打细算了一番。
丫鬟们分干净了银丝饼,开始收拾桌子。
今晚小厨房做了不同口味的菜式,陈清和却都只动了一两口,拌着一小碗菜粥,一口也不多贪。
似乎比起大鱼大肉那些重口味的饭菜,她更喜欢简朴些的东西,比如素菜粥。
“夫子饭量真小。”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感慨。
闻言,陈清和笑了笑,故答:“儿时父母亲反复教导,要知足知止,便习惯了。”
——‘她’父亲本是京中人,却年幼被拐,辗转至淮安后被卖给了无后的陈家,母亲则是土生土长的淮安人。
陈家是书香门第,在没落前也算得是富裕出身,所以陈清和习得许多才能,见识广阔,谈吐不凡。
她享过富裕,也受过贫寒,所以从不恃才傲物,藐视尘俗之苦。
年纪轻轻就科考有名,回乡后成为了淮安城第一女夫子。
既有着大家仪态,又为人随和。
其实陈清和是喜欢吃辣的,只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从不会对外表露自己真实的口味偏好,如此也就不会被人掌握信息,更能从一而终的维持住‘陈清和’这个人的一切,让‘她’真实存在。
她移开视线,只见前阵子的积雪还未全部化净,这会儿外面又开始飘起了新雪。
月色下银光照眼,地上的泥泞很快便被覆盖,倒是白茫茫一片,当真洁净。
怀王府中。